本身就是自願聚餐,溫文來不來都沒事,聽到他不舒服大家都同意他去休息,然而救援隊裡的有個長相白嫩的年輕小夥道:“看溫醫生這細胳膊細腿的,今天累一天了肯定不舒服,去吧去吧。”
陰陽怪氣,蠢蛋都聽得出來。
眼神挑釁,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有仇。
溫文不是大度量的人,這種毫無緣由的擠兌更讓他生氣,他怒笑道:“都是救人,我這雙細胳膊救的人不比你少,爺爺在外面見血做手術的時候你還讀書呢吧。”
救援隊其他人驚了,看不出溫醫生長這麼斯文,脾氣卻這麼火爆?敢情白天救人和私底下是兩個人!
小崔和醫療隊其他姑娘對視一眼,崇拜地望向溫文,她們最愛看的就是溫醫生發脾氣,雖然怕,但是他嘲諷人的樣子真的很帥。
溫文呵笑一聲,他這些年沉穩了許多,不比幾年前暴躁,可骨子裡的脾氣是一直在的,來這個狗地方吃飯他已經煩躁了,這人非往槍口上撞。
小夥氣急,漲紅了臉,“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這樣說我!嫌貧愛富的嬌氣包!不好好在大醫院裡待着來這裡裝什麼好人?又沒人求着你來。”
溫文表情瞬間變了,他舌頭舔了舔後槽牙,二十七歲的年紀,就該打一架證明自己是個男人。
眼看局面要惡化,救援隊其他人趕忙跟着勸,兩個從來沒見過面的人也不知怎麼的突然就嗆了起來,不光是别人,溫文自己也想不通。
素不相識哪來這麼多敵意?還嬌氣包?上一次這麼叫他的人已經被他踹了,踹的當天還哭着求他收回分手的話。
嬌氣包....算了,小屁孩一個!
溫文正欲轉身離下坡離開,身體怦然僵住。
濃黑的眉眼,硬朗的輪廓曲線。
水溪村是他老家,在這裡遇到是早晚的事,隻是沒想到那麼快。
說初戀隻适合存在于夢裡,現實一見必然是秃頭或者發福,可是這個人的相貌,越看越迷人。
身材更結實了,皮膚白了點,是因為他女朋友喜歡皮膚白的吧。
溫文怎麼也邁不動步子,心底下起瓢潑大雨,電閃雷鳴,閃電轟隆劈在身上,不見傷口,卻又疼又想嘔,可他沒讓任何人知道,就那麼靜靜站在那裡。
視線纏綿交織在一處,仿佛呼吸也貼在了一起,直到有人起身拉眼前的人坐下他才醒過神。
身後寒暄話語不斷,他像個局外人,一如五年前在病房裡,他一個人面對周晟一家人的熱鬧一樣,他們其樂融融,病床上的老人紅着雙眼不可置信地盯着他這個同性戀。
他被排擠,被抛棄,周晟無動于衷。
溫文頭疼的要裂開,胃在肚子裡翻滾湧動,一股嗆鼻的熱流上竄刺激喉管發癢,他哇的幹嘔一聲。
“溫醫生,你是不是胃太難受了,要不我送你回去再來。”小崔擔憂地跑上來問。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向後揮手,“沒事,我自己回去就行,你們好好玩。”
溫文沿着矮坡走下去,步子發虛,突然腳下一滑直溜溜地滾了下去。
靠!又是這樣!
周晟家出去有個小斜坡,斜坡上坑坑窪窪的,樓梯不像樓梯,倒像是鋪上水泥後不小心被人亂踩出來的幾個印子,印子凹凸不一,不留神真的很容易踩滑。
當年來這兒也是這樣摔了一跤,今天又來了一次。
“溫醫生你沒事吧!”
“溫醫生!”
等菜的幾桌人紛紛跑來扶他,浩浩蕩蕩好幾十個人,尤其是那個人也來了扶他。
溫文羞得想死,心裡憋屈,連忙撐着地站起來,“我沒事!”
最後他還是沒回成帳篷,這一摔讓他們很擔心溫文一個人回去出事,強行把他留下由于其他醫生檢查了一通,确定沒大礙後把人按在飯桌上吃飯。
好死不死,還把他排在了周晟對面。
要是這些人知道對面是他的前前任,不得吓死?
适應了想吐的感覺後溫文沒那麼難受了。
從見面開始周晟好像就沒有很在意他這個前男友,認真和朋友說話聊天,對視那一刻也隻是訝異了幾秒。
水溪村災情總體來說不嚴重,除了幾家房子塌了和重傷十幾位老人,其他土地和人都完好無損,所以今天這頓晚飯的菜都還算不錯,都是這裡的人自己種的。
溫文沒胃口,伸長筷子想随便夾一個菜嚼着打發時間,誰知筷子剛伸出去就被另一雙筷子攔住了,他擡起頭,筷子的主人把他要夾的菜夾走了。
“你胃不舒服,少吃這個。”
溫柔又關切的聲音,是周晟。
他們重逢後說的第一句話。
溫文這才發現他随意夾的是一盤幹辣椒炒西蘭花,他還非吃不可了!
像是示威一樣,溫文掃了眼桌子,抓起旁邊的辣醬罐,叽裡咕噜一頓倒,暗紅醬料在米粒間堆出小山形狀,直到辛辣刺痛從鼻腔直沖天靈蓋。
周晟起身離開。
小崔逮到機會,問:“溫醫生,那不是你屏保上那個前男友?”
溫文喉嚨還辣着,一聽這話淡定地掏出手機假裝看工作資料,“認錯了,他是隻煤球精。”
“好吧,我白開心了,還以為能看舊愛重逢。”
周晟回來了,再回來時遞了一碗溫水在他面前,是水溪村的井水。
水溪村窮,水卻不錯,甘甜可口,溫文第一次喝的時候覺得髒很嫌棄,後來一連灌了幾大碗,還因為涼的喝多了半夜肚子疼。
溫文把水推到一邊,沒有喝的意思,過了幾秒鐘實在辣的忍不住,端起碗喝了滿滿一口,“我喝的井水,是大自然給的,跟你沒關系。”
周晟低低地應道:“我知道的,不夠我再去拿。”
幾桌人都忙着吃飯聊天,沒有人發現他們兩人奇怪的較勁。
一個當地村民說:“對了,你們晚上睡覺多蓋床被子,别看白天熱,晚上挺冷的,也别開窗透氣,蚊蟲蛇蟻的很多,做好防護,要是沒帶防蟲的找我要哈。”
說話的村民是水溪村新來的扶貧幹部高朗,挺年輕的,白天打過照面。
小崔一來就看上這下鄉扶貧的幹部了,一聽連忙搭話,“您放心,溫醫生來之前就給我們說了,花露水什麼的都備好了。”
年輕妹妹主動說話,高朗臉紅了,“是嗎?那溫醫生挺厲害,一看就是很能吃苦的人,對這些這麼懂。”
小崔得意道:“那當然,想當年咱們溫醫生可是獨自一個人去英國留學的人物!懂得可多了,我們科室的人都很佩服他,年紀輕輕履曆就那麼漂亮。”
“溫醫生你還去過英國啊!我老闆很喜歡英國,我去面試的時候,老闆說什麼都沒問我,就聽說我去過英國當交換生後問了我好多英國的事情,後來跟着他我才知道他真的很喜歡英國!”
說話的是之前接他們的那個西裝員工,溫文還未說話,隻聽他繼續說:“老闆,溫醫生比我厲害,您想問什麼問他估計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