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上去很着急,好像隻要一句話,她就要沖上前幫白雨川解決問題。
“小事,已經解決啦。是受什麼委屈了嗎?”
女孩的眼淚又一次止不住了,接連落下,抽噎着說:“也沒什麼,就是快考試了,跟家裡有點矛盾。”
北陸在旁邊看着這一幕,明明白雨川自己還驚魂未定,但他輕聲安慰着那個小粉絲。女孩的情緒慢慢好轉,白雨川和女警對視一眼,之後的工作還需要警察來做。
“雨川哥,我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她眼珠一轉,這才發現北陸也在這裡,眼神有些困惑,但她很快就将注意力轉回白雨川身上,喜歡六年的人就在眼前,一切都好像不那麼真實。
“之後還會再見的,等你高考完,我們在更合适的地方見面吧。我會努力工作,演唱會也好,音樂節也好,實在不行還有live house,一定會有機會再見的。”
“好!”
白雨川溫聲細語的幾句話,在粉絲的耳中不知道能轉化成多少力量。
他自己就是很有力量的一個人。北陸是這麼認為的。
女孩被女警攙扶着走向裡屋,白雨川走到周助理身邊耳語了幾句,周助理點頭表示明白,三兩步跟上前,跟女孩說了什麼,女孩先是驚訝,然後轉頭朝白雨川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
上車後周助理問:“白老師,我是發您還是?”
“告訴小元吧。辛苦你了,大半夜跑一趟。”
兩人在北陸面前的互動頗有暗渡陳倉之感。
“不辛苦,我老闆加班費和獎金給得很大方。”周助理斟酌着用詞,從後視鏡觀察後座的兩個人,白雨川緊貼着車門,人向外傾斜,和自己老闆之間的氛圍實在是不可說。
“麻煩你送我回……”
“回我那。私生說不定會跟去你家,現在回去太不安全。”北陸斬釘截鐵道。
周助理當然是聽自己老闆的。
白雨川沒有跟北陸說話,北陸也不好多問。這是怎麼了?吓着了?還是自己說錯哪句話惹他生氣了?
手機鈴聲響起——是白雨川的電話。是一個沒有備注的号碼,但白雨川沒有立刻挂斷,他注視了屏幕幾秒,然後迅速按了幾下音量鍵直至靜音,最後将手機倒扣在身上。
呼吸重了,北陸聽出來。
周助理将車停在北陸的車庫後自己回去了。白雨川剛剛不想在周助理面前下北陸的面子,現在才說:“不麻煩了,我出去開個房間也是一樣。”說完,伸手去開車門。
北陸一把将車門拉上,這個人壓上去,将白雨川圍困在車子裡。白雨川能感受到北陸呼出的熱氣,他呆滞地轉開臉。
北陸少見地有了怒意。任誰經曆了這麼一遭又被突然冷暴力都很難完全保持冷靜。他閉上眼,深呼吸,一次,兩次,壓下了心頭的不滿。再睜眼,看到白雨川逃避的眼睛和顫抖的睫毛,開口:“有什麼事都可以直接告訴我,不要憋在心裡。如果我哪裡做的不好……”
“不,你很好,”白雨川打斷他,“我就是不想麻煩你。”
“我沒有覺得麻煩。”
“可我已經給你帶來了麻煩。”奧迪左後車門和車尾的凹陷與剮蹭提醒着白雨川剛剛經曆了一場怎樣激烈的追逐。
兩個人就這樣僵持着,北陸的左手還撐在車門上,白雨川往後躲一分,他就逼近一分,直到躲無可躲。
車庫的聲控燈好似看懂了氛圍,恰到好處地熄滅了,北陸和白雨川陷入了黑暗之中,隻剩車内昏黃的燈光。
“雨川,白雨川,你看我一眼,好不好?”
白雨川沒有動,但他的呼吸急促了,像是在自言自語。北陸直覺完蛋,好像要被拒絕了。
“我是做男團的,我不能談戀愛。”
“四年前你就不是了。”
“我隻要還是藝人,隻要有一點水花,私生的情況就不會停。今天是追車,明天是打電話,後天是撬你家的鎖,大後天是給你寄任何你想象不到的東西……”
“這些情況都可以處理!”
“你聽我說完,”白雨川終于正視了北陸的眼睛,他好像在看北陸,又好像在看過去的歲月,“你可以解決一次、兩次,甚至十次,但是當這一切無休無止、日複一日發生,終有一天你會受不了,你會厭煩。”
眼眶濕潤了,白雨川感覺淚水從自己臉頰上劃過。有多久沒哭過了呢?好像上次流淚還是母親下葬之後。
“我不會。”北陸修長的手指抹去白雨川眼前的淚水,然後用溫暖的掌心覆上白雨川的眼睛。
北陸左手探到了白雨川的手,小心地裹在手裡。湊近,停頓,他想吻那雙眼睛,那雙他見了一面就難以忘記的眼睛,但是最後隻落在手背上。
明明那麼輕,但白雨川感受到了,他的呼吸為之一滞。北陸的話語和自己的心跳同時在耳中回蕩。
“咚——咚——咚——”
“給我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