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漫舞沒想到自己還會再次面對這個問題,讓她一直逃避不願意去思考的問題,正在她沉思之時,一隻躲雨的麻雀從窗口飛進了二樓。
麻雀在二樓公共區内驚慌的飛動,突然猛地撞在了玻璃上,頓時失去意識掉在了牆邊。
麻雀的動靜吸引了三人的注意,龍迦遇起身走到牆邊,撿起那隻昏死過去的麻雀,又坐回了桌前。
麻雀被他輕輕握在掌心中,小小的軀體已經一動不動,緊閉着雙眼,他輕輕安撫麻雀的身體,然而麻雀再也沒能醒過來。
龍迦遇垂眸注視着手心中的麻雀,眼神中透露出悲憫之情,“它往生了。”
這時陸勉為他遞上一張幹淨的紙巾,他單手展開紙巾,小心包裹起了麻雀的屍體,每一個動作都肅穆莊重。
魚漫舞正默默注視着他,他包好麻雀後擡起了頭,恰好與她對視。
“我們下樓安葬它吧。”
魚漫舞懵懂地點頭,“好。”
陸勉紋絲不動地坐着,說:“讓魚小舞陪你去吧,我把桌子收拾了。”
龍迦遇輕應了一聲,就起身下了樓,魚漫舞趕忙拿上雨傘追了上去。
兩人站在一樓的廊檐下,魚漫舞撐開了傘,龍迦遇接過和她打着一把傘走進了雨中。
兩人一同來到博物館一旁的柏樹下,因為下雨的緣故,四周散發着泥土的清新潮味。
龍迦遇将傘交給魚漫舞後蹲下了身,手上始終托着裹好的麻雀屍體,随手撿了根枯樹枝在地上挖起來,潮濕的泥土十分松軟,不一會兒便在樹下挖出了一個手掌大小的坑。
他将麻雀鄭重地放進坑内,幹淨好看的手指掬起一捧泥土,一點點掩埋着麻雀的屍體。盡管泥土弄髒了他的手,他也沒有露出絲毫的厭棄和不耐煩,直到将麻雀徹底安葬好。
他的神情和動作都像是在哀悼,讓魚漫舞感覺自己置身于一場雨中葬禮,而他是這場葬禮的主持。
四周雨聲嘈雜,除了魚漫舞和他,沒人留意樹下這場神聖的死亡儀式。
此刻魚漫舞終于明白,原來他不止是對待死去的動物如此神聖,而是他敬畏一切生命,更尊敬神秘而未知的死亡,所以他才會流露出此刻的莊重肅穆,才會讓人覺得神聖。
魚漫舞執傘立在他身旁,為兩人遮住細密的雨,看着雙手沾滿泥土的龍迦遇說:“沒想到一隻小鳥的屍體,龍先生也能這樣認真對待。”
龍迦遇擡頭看她一眼,不顧手上的泥污站了起來,“萬物有靈,任何生命都該被尊敬,無論是生前還是死後,無論是肉身還是靈魂,全都該懷着敬畏之心對待。”
她緩緩垂下眼睫,“龍先生說的靈魂就是傳說中的鬼魂吧!所以小鳥也有靈魂對不對?”
因為身高差距,他在傘下不能完全站立,隻能朝她微微俯着身子,他轉頭看了一眼埋着麻雀的小土堆,恍若感歎:“萬物有靈,不是嗎?”
魚漫舞擡眼看着他,雖然在她來到博物館以後,已經看過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卻還是難以解釋清這些令人費解的現象。
“現在是講求科學的時代,鬼魂的傳聞常有,卻一直未被證實。這真的太玄妙了。”
龍迦遇聞聲回頭,視線微垂看着魚漫舞,“那些西方世界的研究者不是已經得出了結論嗎?”
“靈魂的重量是二十一克。”
兩人立在同一把傘下,傘并不算大,加上龍迦遇又俯着身子,因此兩人離得很近,幾乎呼吸相聞。此刻龍迦遇坦蕩的注視反倒讓魚漫舞緊張起來,她頓時心跳加速,慌亂的錯開了視線,變得語無倫次起來。
“好吧,總之我會……盡量去理解你眼裡那個世界的。”
龍迦遇微微勾起唇角,眉眼間清淺的笑意随之加深,“好,先回去吧。”
這次是魚漫舞打着傘,兩人回到了廊檐下,待她收起傘後,才一同上了二樓。
不多時,博物館的員工陸續返回辦公室,開始了下午的工作。
過不久一樓的租賃展廳内要舉辦一場個人畫展,由于是畫家主動找到博物館商務部的,因此策展方案一并交給了策劃部來做,眼下館内上下大都為此忙碌。
外面雨聲不斷,魚漫舞和陸勉坐在辦公室中,各自忙碌着各自的工作。
魚漫舞回複完白曉瑩的工作消息後,又看到下方曾康齊的對話框,依舊沒有收到對方回複。
昨晚她從劇院回到家後,想起曾康齊也可能去聽音樂會,擔心他被特殊調查的人扣在劇院,便一直在聯系他,可是直到現在都沒有他的消息。
她放下手機,轉頭看向了窗外,心中擔憂着曾康齊的情況。
伏案許久的陸勉不經意擡頭,看到她正望着窗外出神,便喊了她一聲:“魚小舞,工作時間發什麼呆呢?”
聽到聲音魚漫舞回頭,神情有些擔憂,“今天早上你和龍先生去劇院,裡面還有昨晚的聽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