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地……孤單。
“那個時候我就想啊,要真是那麼普通也就好了……”白蘭自顧自地說道,身後裝飾華麗的台燈發出柔暗的亮光。“昨天碰見骸君的時候也是一樣,一旦顯出真的力量來,好像又讓人家讨厭了呢。可是,到這一步,也沒别的辦法。”
驚詫在入江墨綠色的瞳孔裡一閃而過。
居于密魯菲奧雷頂端的男人,居然有過這樣的希望麼。
“但是,我們畢竟有自己的理由。”他沉悶地說。
這是經過了斟酌的回答。屏幕上的白蘭笑吟吟地略微眨了眨眼睛。
“嘛~咱們是‘反派’哪。”
害過的人太多,罪孽太深,也早就沒有地方可回,沒有神明可以原諒。
所以這路上隻剩下你和我。你和我……彼此是,(或許是,)唯一能卸下盔甲的地方。
發現對方眉目間的憂愁神色,銀白頭發的男人恢複了輕松的語氣,把手指伸向自己面前的顯示屏。從入江這邊看起來,好象他要把手從屏幕裡朝自己的額頭伸過來,輕輕敲上幾下。
“好啦好啦,不是還好好的麼。什麼時候能看見你笑一笑呢。”
“我不想勉強自己。”
“……是嗎。”白蘭注視着自己倔強的部下。“如果我說是命令的話——”
“請不要這樣捉弄我了,boss。”入江按捺着心裡湧起的一陣陣難過,并不退縮地對視回去。
“啊啊……所以老闆也真是不好當呢。呵。壞人也不好當~”被頂了嘴的首領笑着朝後面的椅背懶洋洋靠過去,語氣卻是認真的。
“不能小看彭格列,哪怕是十年前的……小正,别死了喲。”
入江愣愣地看着他,許久才緩過神來,把上半身向前傾過去靠近了屏幕,有些急促地回答道:“白蘭大人才是,請一定保重自——”
啪。
啊。斷電了呢。
入江正一合上電腦,感覺白蘭最後一秒的模樣還暫留在他的視網膜上。他在黑暗中摸索着把微熱的電腦放到桌子上。有什麼東西撞上它的一角,在他來得及反應過來之前從桌子另一側直直地掉落下去。
“糟糕!”
喊出來的時候已經太晚,花瓶在地面上摔得粉碎,玻璃四處飛濺。眼鏡青年蹲下身去,用手指在地面上茫然地觸摸着。已經有些萎頓的秋牡丹躺在橫流開來的冷水裡,像是在自己的血泊裡死去的亡骸。房間漆黑一片,他記不起燈的開關在哪個方向,隻有玻璃的碎片隐約刺痛着他的指尖。
入江嘗試着讓自己笑一下,但還是失敗了。眼睛有些發酸,是不是對着電腦太長時間的原因呢。
“勉強不來的啊,白蘭大人。”
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有一點……雖然隻是一點點……
想和被彭格列他們驚吓到六神無主的年少時節一樣,跑回家裡,然後蒙上被子,一個人好好地……哭上一場。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