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量極高的男人,一腳踩在地面,擡腿下了車,左手一個黑色小行李箱,右手一個……貓包?
安斯年仔細再看一眼,确實是個貓包,透明的舷窗裡,一隻全黑的貓咪冷冷看着外面的世界,一動不動的,活像隻玩偶。
所以,不是拎包入住,而是‘拎貓入住’?
安斯年覺得,這一定不是他聽力的問題,而是水佬的粵普實在太水了。
想了一堆有的沒的,安斯年這才看向男人的臉,怎麼好像還有一絲絲的眼熟?
對方似乎也有些微愣,瘦到凹陷的臉頰讓本就利落的線條更顯鋒利,蒼白的膚色襯着清晰的黑眼圈,右臉靠下的地方,居然還有一道微微隆起的疤痕,順着脖子,一直向下延伸,然後被扣得嚴嚴實實的襯衫領口遮住了。
大熱天的,怎麼把領口扣這麼嚴?
想到這兒,安斯年突然記起來了,穿回來第二天,去星爸爸給馮樂樂打包下午茶的時候,在店面角落裡見過這個人。
那還怪巧的說……
大幾十公裡外在這兒再次遇見。
再次見面,大太陽底下,他給人一種很奇特的矛盾感,明明瘦到骨頭架子,身體很不好的樣子,偏偏又煥發着極度旺盛的生命力,像是懸崖邊上石頭縫裡的雜草,營養不良又被風吹雨打可仍然蓬勃生長的那種感覺。
就是臉色有些難看,陰沉得要命,好像照在他臉上的陽光都能冷上幾度。
“歡迎,我這兒才準備好試營業,要是有什麼不周到的,請多多包涵。”
安斯年笑着招呼,伸出手準備幫人拎箱子,那男人沒答話,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自顧自拎着箱子走進屋裡去了。
……似乎有點高冷不太好相處啊。
安斯年收回手轉過身,水佬已停好車走了過來,探頭探腦的四處張望,“哇塞!哪家綠化公司啊,這弄的也太好看了,早知道可以弄成這樣,那我當時幹脆搬過來住好了,小安啊,就憑這片花海,你這民宿生意就差不了。”
言下之意有些後悔出租,安斯年當沒聽見,反正合同在他手裡,想違約的話,那可得多掂量掂量。
“謝謝水哥吉言,飯差不多了,再炒個菜就行,先進去吧,稍微等幾分鐘就好。”
既然人到齊了,那就準備開火炒菜,他招呼完水佬,再發個信息給馮樂樂讓他們下樓,然後快步進了屋。
櫃台前,高大的男人挎着貓包,不動聲色的四下打量。
安斯年這才反應過來他還沒給人做登記。
快閃到電腦前開了機,沖人笑着道歉:“不好意思啊,還沒正式營業,業務不熟練啊,稍等稍等。”
說完拿起櫃面上放着的身份證,迅速瞄了一眼:
晏臻,93年生人,住址在京都。
“……晏先生,客房都在二樓,你一個人的話,住單間可以麼?房間主要是山景,也可以看到一點海景。”
“要大床房。”
四個字說出來,這位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嘶啞難聽,粗粝的像是生吞過一整把海鹽結晶,被鋒利的棱角刮破了喉嚨,以至于每個音節都帶着幹澀與痛苦的震顫。
安斯年擡眼看看他的個頭,目測快一米九,倒也能理解為什麼想睡大床了,隻是大床房的朝向都是海景,面積也大了不少,價格上和單間還是有挺大區别的,得給人解釋清楚。
“我這兒是主打美食民宿的概念,餐費每人每天750,按照房間結算,所以說,包餐的話單間950一天,大床房要2080,不包餐單間200,大床房580,價格差距還挺大的,确定要大床房麼?打算住幾天?”
客人還沒說話,水佬在一旁瞳孔地震。
包不包餐的,這大床房的價格就差了一千五?
這飯是金子做的還是銀子做的?價格是想要逆天啊?五百就已經很吓人了好不好!
人畢竟是他帶上來的,價格太過離譜的話他也感覺很沒面子啊,水佬哆嗦着嗓子問:“小……小安,你這包餐的價格,你……你多了個1?”
順着這句話,晏臻也看了過來,狹長的雙眼,瞳色黑到深不見底。
但這價格還真不是亂報的,安斯年琢磨過,主要考慮到他做的飯菜的稀缺性了。
比如中午這一頓,姜蔥蒜、南瓜苗、蘿蔔等等,凡是素菜全都是空間出品,是他用術法催熟的,這可不光是提升口味的問題,這些植物連細胞都飽含靈氣,普通人吃了,短時間内看不出什麼問題,但實際上能幫助清除體内雜質,營養成分也高了太多太多。
要是長時間食用,就能軟化血管,延緩衰老,大病化小,小病化無,好處那是說也說不完。
以後等空間裡的藥材可以采摘了,那就更厲害了,要是年份夠的話,說一句活死人肉白骨那也不是瞎吹的。
尤其是——
全球獨家供應!
隻在房價上加了一個‘1’,安斯年甚至覺得,他完全可以入選年度良心商家了。
但是吧,話還是要說清楚的,安斯年低笑一聲,“水哥,沒報錯啊,就這個價,等會兒你吃完了,再來和我說說這個‘1’多不多?”
他的話音剛落,晏臻做出了選擇,“不吃飯,大床房,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