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像融化的黃油淌進教室，秦悸宇趴在課桌上，校服領口随着呼吸輕輕起伏。他昨夜為解一道數論難題熬到淩晨，此刻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鋼筆還斜斜握在指間。

林淮煜抱着籃球從操場回來時，教室後排零星坐着幾個補覺的同學。紅發少年踮着腳走到座位旁，汗水順着下颌滴落在秦悸宇攤開的草稿紙上，暈開未寫完的公式。他伸手去擦，卻在指尖觸到紙張的瞬間頓住——熟睡的人眉心輕蹙，像是被噩夢糾纏。

"學霸？"林淮煜壓低聲音，柑橘混着薄荷的氣息掠過少年發頂。回應他的隻有窗外蟬鳴，和秦悸宇綿長而均勻的呼吸。籃球在掌心發出輕微的摩擦聲，他鬼使神差地放下球，指尖懸在對方柔軟的黑發上方半寸處。

發絲在陽光下泛着冷玉般的光澤，林淮煜想起雨天便利店暖黃的燈光，那時秦悸宇低頭吃鲷魚燒，睫毛上也沾着這樣細碎的光。指腹終于輕輕擦過發旋，觸感比想象中還要柔軟，像觸到一團蓬松的雲。

"煜哥！教導主任來了！"陳暮的聲音突然從走廊炸響。林淮煜觸電般縮回手，籃球骨碌碌滾到過道中間。他彎腰去撿時，聽見身後傳來布料摩擦聲——秦悸宇已經坐起身，睡眼惺忪地盯着他通紅的耳尖。

"你......"秦悸宇的聲音帶着剛睡醒的沙啞，目光掃過自己淩亂的頭發。林淮煜舉起籃球擋住發燙的臉，故意用誇張的語調打斷："學霸流口水了！我在幫你擦作業本！"他抓起被汗浸濕的草稿紙晃動，公式裡混入的汗漬在陽光下泛着詭異的光。

陳暮不知何時湊到桌邊，發帶歪得快要掉下來："喲~剛才某人的手可是......"話沒說完就被林淮煜用書拍在後腦勺，"去去去！幫我買瓶脈動！"紅發少年轉身時，彩虹手繩的殘結掃過秦悸宇手背，驚得對方迅速收回手。

秦悸宇摸出消毒濕巾擦拭桌面，動作帶着強迫症般的精準。他垂眸避開林淮煜探究的目光，卻在餘光裡看見對方把弄着籃球，橡膠表面的紋路在指尖碾出細碎的聲響。陽光穿過紅發少年的發梢，在他草稿紙上投下跳動的光斑。

"昨晚那道題......"林淮煜突然開口，聲音比平時低了半度。秦悸宇握筆的手頓住，聽見對方繼續說："就是你熬通宵解的數論題，我用幾何方法試了試......"他掏出皺巴巴的草稿紙，上面畫滿歪歪扭扭的輔助線，某個火柴人戴着方框眼鏡，正在給另一個舉着籃球的小人講解公式。

秦悸宇的視線釘在塗鴉上，喉嚨發緊。林淮煜身上未幹的汗味混着柑橘香萦繞在鼻尖，他突然想起方才被觸碰的發絲，此刻還殘留着若有若無的溫度。當紅發少年指着某個錯誤的公式等他講解時，他聽見自己心跳震耳欲聾的聲音。

上課鈴撕裂凝滞的空氣，秦悸宇猛地站起身，椅子與地面摩擦出刺耳聲響。林淮煜錯愕的表情還沒來得及收起，他已經抓起課本逃向洗手間。冷水潑在臉上的瞬間，鏡中人耳尖通紅，發旋處的黑發微微翹起，像是被驚擾的蝶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