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街上想到已經考完了最後一科,接下來迎接我的就是長達兩個月的暑假,我不由如釋重負。
可高興沒多久,就又想起來這是高考前的最後一個長假了,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間熄滅。
我第一時間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蔣生,并且主動邀請她到我家去。蔣生不假思索就答應了。
她穿得依舊是一件遮住胳膊的沖鋒衣,黑色的,襯得那雙眼睛黑沉沉的,像是我見過最黑的深夜。
我發現媽媽沒在家,而且天色漸晚,也隻好我們兩個來做晚飯。我不知道蔣生會不會做飯,我也不敢問,于是就讓她簡簡單單煮兩個雞蛋涼拌。
蔣生沒有多問,從竹籃裡挑了兩個相對來說比較幹淨的,剛要放到水龍頭下沖洗,卻被我攔住了。
“你用那盆水洗。”我指了指放在竈台邊上的鐵盆,裡面裝的是媽媽中午洗菜時用的水,上面還漂浮着幾隻黑黢黢的蟲子屍體。
我和媽媽一直秉持着水費能省一些是一些的原則,明明我并不覺得丢人,可是在蔣生疑惑的目光注視下,聲音還是越來越小。
蔣生抿了下唇,臉上沒有其他表情,真的蹲過去在雞蛋表面揉搓起來。
我強迫自己轉過臉,專注于刀下的蔥段。做飯的時候走神果真會出問題,隻過了幾分鐘,我就因為思緒亂飄注意力不集中而一刀切在手指上。
血頓時沁出來,從指尖流到砧闆上,又順着木頭的紋路延展開,觸目驚心。
蔣生臉色一變“創口貼在哪兒?”她問。
我搖了搖頭,不知是疼的還是吓的,聲音竟有些發抖“我家裡沒有。”
蔣生眼神複雜地看了我一眼,沒多說什麼,也沒問我為什麼連創口貼這種必需品都沒有。
她抽了兩張餐桌上的紙巾,粗略地幫我包紮了一下止血,随即推開門跑下樓。
過了約莫五六分鐘,她就跑回來,手裡拎着一個袋子,裡面有碘伏,棉簽,還有一些市面上比較常見的藥品。
她的臉色有些白,細細瘦瘦的胳膊像一折就斷的樹枝,頭發被汗水打濕,一绺一绺地粘在額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