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謝酉感覺到蕭碧醒了。盡管蕭碧的動作很輕,也沒有開燈打擾到他,但他就是知道蕭碧起床了。
謝酉的意識沉睡在看不見底的深海裡,僅有幾縷搖搖晃晃地漂蕩在海面上,試圖喚醒他。他覺得自己應該醒過來,可為什麼要醒呢?他說不清。他實在太困了,眼睛根本不聽他的話,嚴絲合縫地閉在一起,怎麼也睜不開。他惱怒地蹬了下腿,但蹬了個空。蹬腿的時候,他的身體好像猛墜了一下,這令他清醒不少。朦朦胧胧中,他好像聽到了水聲,撒尿的沖動湧了上來,他終于醒了。
謝酉掙紮着從床上爬起來,步履蹒跚地往衛生間走。
衛生間裡,蕭碧正在用電動剃須刀給自己刮胡子。
謝酉睡眼惺忪地跟他打了個招呼,然後坐到馬桶上撒尿。他媽溫似月女士從小就教育他們:隻要在家裡小便,不論男女,都要坐在馬桶上。這是為了保持衛生間整潔。他也是這麼跟蕭碧說的。
撒完尿,他洗了個手,回到床上,呆呆地坐着。
蕭碧洗漱完出來,看到他還在坐着,明顯愣了一下,愣完又輕笑一聲,走到他身邊,擡手撫平他翹起的頭發,問他:“怎麼不接着睡?”
他笨拙地轉動視線,打着哈欠說:“等你走了我再睡,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蕭碧便去穿衣服、收拾出差要帶的東西,準備完畢後,跟他告别:“我出門了,你繼續睡吧。”
“一路平安。”他努力睜大雙眼,揮着手跟蕭碧告别。
蕭碧上前抱了他一下,下巴抵在他的頭頂上,又說了一句:“我很快回來。”
“嗯,我知道的。”他點頭應和。
房門打開又關上,屋裡隻剩下他一個人。他抽出幾張床頭櫃上的紙巾,擤掉因哈欠産生的鼻涕,重新躺回床上,又睡了過去。
謝酉睡飽醒來,拿起手機一看,剛過上午九點。得,時差這麼快就倒回來了,毫不費力。
他從蕭碧的衣櫃裡找出一條寬松的短褲穿上,然後拉開卧室的窗簾,讓陽光直射進來。
窗外陽光正好,暖融融地照在人身上,讓人的心情也跟着愉悅起來。真是适合出行的一天啊!
他靠坐在床頭,用手機App在附近的超市購買一次性内褲,在訂單備注裡寫上“直接放在門口”,提交訂單後,系統顯示将于半小時内送達。然後他又用外賣軟件給自己點了份中式早餐,同樣備注放到門口。
做完這些,他放下手機,去衛生間裡洗漱。等他洗漱完出來,内褲和早餐都已送達。
他把東西拿進屋裡,沒急着換衣服,而是先坐到餐椅上,享用早餐。
吃飽喝足後,他懶洋洋地挪動位置,往客廳的沙發上一癱,兩條長腿往茶幾上一架,開始給他姐謝未發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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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酉能活得如此歲月靜好,全是因為有人在替他負重前行。
他大姐謝未出生後,他們的爸媽把她當未來的繼承人培養,從小就管教得很嚴苛。
三年後,他二哥謝亥出生,他們的爸媽把他當未來繼承人備胎培養,管教得也很嚴苛。
又過了五年,謝酉出生。等謝酉到了該管教的年紀,他們爸媽的心态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覺得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是開心,他們也該享受一下天倫之樂了,于是對謝酉的要求一下子放寬到隻要不變成敗家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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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酉小時候被養得軟軟糯糯的,這個樣子在家裡自然讨人喜歡,但到了外面就容易被熊孩子欺負。
他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有次去參加同學的生日宴會,宴會快結束的時候,有幾個男同學圍住他,非要脫他的褲子,看看裡面有沒有穿尿不濕。謝酉半個屁股露在外面,拽着褲子不肯撒手,眼眶裡噙着眼淚,被吓得連哭都忘了。
恰好那天讀初中的謝未月考,放學比平時早。謝未考完試,坐上司機開來的車,順路去接謝酉,到了地方,碰巧看到了謝酉被欺負的一幕。
那時候的謝未還喜歡綁着雙馬尾,以可愛的造型掩飾自己的本性。
看到謝酉被人欺負,謝未像隻兔子一樣沖了過去,也顧不上可愛了,三下五除二扒掉帶頭那個小屁孩的褲子,對着他的屁股就打了起來,打得一起惹禍的那幾個小孩兒瑟瑟發抖,打得帶頭的那孩子哭爹找媽。
後來那孩子的爹媽來了,帶着禮物上門向謝酉和謝酉的爸媽賠禮道歉。
那之後,謝酉有個“惡姐姐”的傳聞在謝酉的學校裡不胫而走,再沒人敢欺負謝酉。
說謝酉“狗仗人勢”也好,仗勢欺人也罷,反正靠着謝未,他在學校裡很是橫行了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