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燒麥，謝謝。”話音未落，身後傳來熟悉的金屬碰撞聲。柏崇嶼攥着概率計算器，銀框眼鏡蒙着層薄霧，校服領口别着枚銀色骷髅胸針——正是錦書澈上周遺失的那枚。

“根據消費心理學，”柏崇嶼将溫熱的豆漿塞進他手裡，“連續三天購買同一款早餐，養成習慣的概率是68.7%。”他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掃過錦書澈泛白的指節，“而你已經猶豫了4分12秒。”

錦書澈捏扁豆漿杯，塑料變形的脆響驚飛檐下的麻雀：“理性先生連吃早餐都要計算？”他突然抓起三個肉包，“按照墨菲定律，這些包子裡必然有一個是冷掉的。”

柏崇嶼默不作聲地掏出保溫袋，将包子挨個放進去。晨光穿透雲層，在他睫毛投下細碎的影：“我重新定義了‘失敗概率’。”他翻開随身筆記本，夾着的照片上，火災後的廢墟旁綻放着野薔薇，“就像這張照片——灰燼裡也能長出新的變量。”

早自習鈴聲突兀地炸響，錦書澈攥着早餐沖進教室，卻在座位上發現個陌生的鐵皮盒。打開後，二十三種顔色的橡皮整整齊齊碼成彩虹，最底層壓着張便簽：“已知味覺愉悅度=X，嘗試用七種早餐組合求解。”

“這是貝葉斯更新的飲食模型。”柏崇嶼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鋼筆尖輕點便簽上的公式，“當你連續三天選擇豆沙包時，系統會自動推薦...”

“夠了！”錦書澈将橡皮盒推回去，卻在觸及對方微涼的指尖時頓住。他想起昨夜在圖書館，柏崇嶼默默用概率計算器幫他驅趕失眠的模樣——金屬按鍵的藍光裡，倒映着少年認真計算“入睡可能性”的側臉。

午休時分的天台，瑾珩川舉着火鍋底料盒子哀嚎：“說好的集體早餐局！你們兩個又偷偷開小竈！”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柏崇嶼正在用保溫桶分裝粥品，而錦書澈的速寫本上，歪歪扭扭畫着兩個交疊的飯團。

江嶼昂從通風管道倒挂下來，試管裡的橙色液體晃出誘人光澤：“特制開胃劑！主要成分是...”他突然噤聲，錦書澈正小心翼翼地用勺子舀起粥，在柏崇嶼殷切的注視下，咬了一小口鹹菜。

“鹹度值12.3，”柏崇嶼的概率計算器發出輕微嗡鳴，“符合你唾液澱粉酶的最佳分解區間。”他推過溫熱的雞蛋，“蛋白質攝入缺口還剩...”

“閉嘴。”錦書澈别過頭，耳尖卻紅得發燙。他盯着雞蛋上刻着的小太陽，突然想起柏崇嶼說過的“洛必達法則”——當人生陷入無窮困境時，或許真的存在轉化的可能性。

暮色漫進教室時，錦書澈發現儲物櫃裡多了個早餐計劃表。不同顔色的筆迹标注着“抗焦慮食譜”“情緒提振套餐”，每個選項旁都畫着小小的橡皮圖案。最末頁潦草寫着：“本模型允許23%的誤差率——因為你值得所有意外。”

他攥着紙張沖向天台，卻在轉角撞見抱着保溫箱的柏崇嶼。少年的白襯衫沾着豆漿漬，懷裡的概率計算器還亮着屏，顯示着“明日早餐成功投喂概率：79.4%”。

“你違反了自己的理性原則。”錦書澈的聲音發顫，“用概率計算情感，注定...”

“注定失敗？”柏崇嶼将保溫箱塞給他，指尖擦過對方掌心時停留了半秒，“但洛必達法則說，隻要持續趨近，終會找到答案。”他的眼鏡反着晚霞的光，“而我，想成為你早餐裡的那個變量。”

晚風掀起兩人的衣角，錦書澈打開保溫箱，熱氣裹挾着肉包的香氣撲面而來。柏崇嶼的概率計算器在口袋裡輕輕震動，這次顯示的數值，是理性從未捕捉過的溫柔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