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崇嶼彎腰撿起碎屑，動作精準得像在收集實驗樣本。他從口袋掏出個密封袋，裡面整整齊齊碼着二十三個橡皮骷髅：“你每次情緒波動時制造的碎片，我都做了編号。”他将新的碎屑放入三号格，“根據帕累托法則，80%的負面情緒都源于20%的核心創傷。”

課間操鈴聲響起，瑾珩川抱着籃球撞開教室門，在兩人劍拔弩張的氣氛中驟然僵住。江嶼昂從後門探進頭，試管裡詭異的綠色液體正在冒泡：“新型情緒中和劑，要不要...”話未說完，錦書澈已經抓起書包沖向天台，柏崇嶼的概率計算器在身後發出急促的蜂鳴。

天台風卷着沙礫拍打在護欄上，錦書澈的校服獵獵作響。他攥着生鏽的欄杆，俯瞰樓下攢動的人群，突然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金屬碰撞聲。柏崇嶼舉着保溫桶，裡面的粥還冒着熱氣：“根據血糖濃度與焦慮指數的關聯模型，你已經錯過兩餐。”

“拿走。”錦書澈的聲音混着風聲，“你做這些不過是想驗證你的‘救贖實驗’。”他轉身時，夕陽将影子拉得很長，幾乎要觸碰到柏崇嶼的腳尖，“等我再次崩潰，你的論文就能完美收尾了。”

柏崇嶼突然扯開襯衫領口，露出鎖骨處新鮮的擦傷——那是昨夜在廚房被桌角刮蹭的痕迹。“這是實驗數據？”他逼近一步，體溫混着薄荷氣息籠罩過來，“還是說，你覺得我會用自傷來換取你的信任？”概率計算器突然從手中墜落，在地面敲出清脆的聲響，“我違反了所有理性原則，隻因為...”

警報聲毫無預兆地炸響。教學樓裡湧出慌亂的人群，消防演習的煙霧彈在走廊彌漫。錦書澈的瞳孔驟縮，記憶中沖天的火光與現實重疊，呼吸突然變得急促。柏崇嶼幾乎是本能地将人拽進懷裡，用身體擋住他顫抖的後背：“是演習，看，這是煙霧彈的成分表。”他快速掏出手機，屏幕上顯示着江嶼昂發來的惡作劇提醒。

錦書澈的指甲深深掐進對方手臂，卻在觸及真實的血肉溫度時，所有的倔強轟然崩塌。他埋進柏崇嶼頸窩，聲音悶得發顫：“你說的...柯西收斂...真的存在嗎？”

柏崇嶼的手指插進對方卷發，感受着劇烈的戰栗。他望着遠處被夕陽染紅的雲層，第一次覺得所有的公式都太過蒼白：“我不知道。”他坦誠的回答讓錦書澈猛地擡頭，卻撞見少年眼底從未有過的溫柔，“但我願意和你，在測不準的未來裡，慢慢尋找答案。”

此時，天台鐵門被撞開，瑾珩川舉着喇叭大喊：“消防演習結束！不過有人舉報天台有可疑行為...”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看着糾纏在一起的兩人，籃球“咚”地滾下樓梯。江嶼昂探出半個身子，試管裡的液體詭異地變成了粉色。

錦書澈猛地推開柏崇嶼，卻在轉身時被拉住手腕。柏崇嶼撿起地上的概率計算器，屏幕顯示的數值早已不是冰冷的公式——那是一串不斷跳動的亂碼，像極了此刻不受控制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