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主義者開始搞行為藝術?”錦書澈的指甲掐進掌心,卻在觸及柏崇嶼手背上結痂的針孔時愣住——那是醫護人員抽血時,少年固執地要求“用我的血管對比數據”留下的痕迹。窗外的陽光突然穿透雲層,照在柏崇嶼眼下青黑的陰影上,将他的輪廓切割得支離破碎又異常堅定。
概率計算器在此時發出蜂鳴,屏幕跳出新的數據:【情感幹預有效率從37%提升至68%】。柏崇嶼卻一把将其按滅,俯身時發梢掃過錦書澈發燙的額頭:“這次不計算概率。”他的呼吸帶着薄荷糖的清涼,“我隻要你活着,做所有公式的例外。”
錦書澈的喉嚨發緊,記憶閃回中毒那晚的絕望。而此刻,柏崇嶼顫抖的指尖正輕輕擦去他眼角的濕潤,動作比推導黎曼猜想還要小心翼翼。監護儀的曲線突然劇烈上揚,在晨光中勾勒出一道嶄新的、充滿未知的軌迹。
錦書澈偏過頭避開少年灼熱的目光,喉結滾動着吞下泛上舌尖的血腥味。病房慘白的日光燈下,柏崇嶼襯衫第三顆紐扣不翼而飛,露出鎖骨處結痂的舊傷——那是他上次發病時,無意識抓撓留下的印記。
“你的C反應蛋白濃度下降了19%。”柏崇嶼将溫度計收回金屬盒,聲音像精密運轉的齒輪,卻在觸到錦書澈躲閃的眼神時卡頓,“但皮質醇水平仍高于正常值...”
“所以理性先生又算出了我的死亡倒計時?”錦書澈扯動嘴角,牽動臉頰的傷口。他盯着柏崇嶼口袋裡露出一角的概率計算器,突然伸手奪過。冰冷的金屬外殼硌着掌心的舊疤,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公式間,夾着張偷拍的照片——他在喂流浪貓時,睫毛投下的陰影溫柔地落在小貓身上。
柏崇嶼的呼吸驟然急促,伸手去搶的動作卻在半空僵住。錦書澈翻看着那些被加密的文件,從他每日的飲食記錄到情緒波動曲線,最新一條标注着“昏迷第72小時,監測到睫毛顫動,多巴胺分泌預測值+3%”。
“你知道海森堡測不準原理嗎?”錦書澈将計算器重重砸回桌面,“觀測行為本身就會改變結果。”他的聲音發顫,“你越想計算我的人生,我就越...”話音未落,柏崇嶼突然扣住他的手腕,将人抵在床頭。
“我算錯了。”少年的額頭抵着他的,鏡片後的眼睛泛起血絲,“所有公式都遺漏了最重要的變量——”概率計算器在混亂中發出蜂鳴,屏幕突然亮起雪花屏,“是我。是我看着你流血時會失控,是我在你昏迷的每一秒都...”他的喉結擦過錦書澈顫抖的嘴唇,“都在打破自己所有的理性。”
窗外的蟬鳴突然變得震耳欲聾。錦書澈感受着對方劇烈的心跳,記憶閃回中毒那晚的黑暗。那時他以為死亡是解脫,此刻卻被這熾熱的失控逼得無處可逃。他的指甲深深掐進柏崇嶼的後背,換來的卻是更緊的擁抱。
“下次想死的時候,”柏崇嶼的聲音混着哽咽,在他耳邊落下滾燙的誓言,“先殺了我。因為沒有你的世界,所有的公式...”概率計算器突然炸出絢麗的藍光,映亮兩人交疊的影子,“都不過是沒有意義的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