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書澈被這近乎偏執的吻撞得後退半步,後腰抵上斑駁的磚牆。柏崇嶼的手掌及時墊在他身後,指腹無意識摩挲着他脊椎凸起的骨節。記憶如走馬燈閃過:天文館裡失控的心跳、暴雨中顫抖的擁抱、還有此刻少年眼底比星辰更熾熱的瘋狂。
“你瘋了。”錦書澈喘息着偏頭躲開,卻被柏崇嶼咬住耳垂。概率計算器的殘骸在地面閃爍,屏幕上未消散的亂碼漸漸拼湊成心形。“對,我瘋了。”柏崇嶼的聲音混着齒間的輕顫,“瘋到想用餘生,把你所有的‘不可能’,都證僞成‘與我有關’。”
巷口突然傳來流浪貓的叫聲,錦書澈的瞳孔驟然收縮。柏崇嶼卻在此刻捧起他的臉,拇指輕輕擦去他眼角不知何時滑落的淚:“别躲了。”少年的額頭抵上他的,破碎的鏡片折射着月光,“我的公式裡,你永遠是最特殊的公理。”
當柏崇嶼的唇再次落下時,錦書澈終于不再掙紮。他反扣住少年的脖頸,在概率計算器的殘骸旁,在老槐樹沙沙的葉響中,兩個背離世界的靈魂,正在書寫屬于他們的、超越理性與絕望的,最荒誕也最動人的證明。
柏崇嶼頓住腳步,喉結滾動着咽下緊張。夜風卷起他襯衫下擺,露出鎖骨處未愈的抓痕——那是昨夜錦書澈失控時留下的印記。“所有預設模型都失效了。”他掏出計算器,屏幕上跳動的不再是數據,而是循環播放的視頻片段:錦書澈在天文館仰頭看星雲時,睫毛投下的溫柔陰影;撫摸隕石标本時,指尖無意識的輕顫。
錦書澈的呼吸一滞,記憶閃回展廳裡柏崇嶼顫抖的觸碰,還有那句“你是我永不收斂的宇宙”。他别過臉,目光落在牆面上斑駁的克萊因瓶塗鴉——那是柏崇嶼上周偷偷畫的,此刻在月光下泛着銀白。“理性先生也會收藏無用的片段?”他彎腰撿起片落葉,卻在指尖觸到柏崇嶼遞來的熱可可時,動作僵住。
紙杯上凝結的水珠洇濕掌心,錦書澈盯着杯沿的拉花——笨拙的愛心形狀,顯然是反複練習的成果。概率計算器在柏崇嶼手中發出輕微嗡鳴,屏幕突然亮起新的公式:【多巴胺分泌峰值=你笑的弧度×心跳頻率?】。“我算錯了一件事。”柏崇嶼的聲音混着晚風,“真正的變量不是數據,是...”他突然扣住錦書澈的手腕,将人抵在磚牆,“是此刻你眼睛裡的光。”
錦書澈感受着後背傳來的涼意,還有少年劇烈的心跳。月光爬上柏崇嶼泛紅的耳尖,照亮他鏡片後近乎虔誠的目光。記憶如潮水湧來:醫務室裡浸濕的襯衫、暴雨中失控的吻、還有天文館裡那跨越理性的告白。“你不怕有天我...”“我在狄拉克之海打撈了無數個你。”柏崇嶼的嘴唇輕輕擦過他顫抖的嘴角,“每個絕望的解裡,都藏着讓我淪陷的微光。”
概率計算器在混亂中發出尖銳警報,屏幕上的公式全部坍縮成一行手寫體:【下次約會申請:立刻,現在】。錦書澈望着這行荒誕的文字,喉嚨發緊。他的手指緩緩攀上柏崇嶼的後頸,在巷口的月光下,兩個滿身傷痕的靈魂,又一次在理性與絕望的夾縫中,抓住了那道躍動的、名為希望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