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墜入黑暗的瞬間,柏崇嶼的概率計算器爆發出刺目光芒。他在混沌中睜開眼,發現自己置身于由拓撲公式構成的虛空——無數克萊因瓶在空中破碎重組,每一片殘片都映出錦書澈不同時期的身影。江嶼昂抱着小克萊因撞進這片空間,毛發豎起的貓咪爪子指着遠處:“看!那是......”
黑暗如同實體般翻湧,濃稠的墨色中浮現出巨大的鎖鍊,每一節都刻滿錦書澈潦草的字迹:“累贅”“無意義”“該消失”。穿過鎖鍊組成的迷宮,深淵邊緣的景象讓兩人瞳孔驟縮——滿地散落着泛黃的抑郁診斷書,每張紙張都在無風自動,診斷結果欄的“重度”二字泛着血色。
錦書澈坐在陰影中的金屬椅上,蒼白的手腕被發光的鎖鍊纏繞,鎖鍊盡頭延伸向深不見底的裂縫。他面前憑空出現兩張鏽迹斑斑的椅子,聲音像從舊磁帶裡傳出的沙啞:“過來坐吧。”
柏崇嶼擡腳的瞬間,監測器在虛空中展開防護盾——地面突然竄出荊棘狀的拓撲圖形,每一根尖刺都寫着錦書澈的自我否定。他精準計算着落腳點,克萊因藍的光束在黑暗中開辟出道路。江嶼昂緊跟其後,小克萊因炸着毛發出嘶鳴,爪子拍碎靠近的負面情緒具象體。
“放棄吧。”錦書澈轉動鎖鍊,金屬摩擦聲如同指甲刮過黑闆,“現實裡我連呼吸都是錯,占用醫療資源、拖累你們......”他空洞的眼神掃過柏崇嶼緊繃的下颌線,“你和那個交換生很合适,她能理解你的拓撲世界,不像我......”
“住口。”柏崇嶼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概率計算器在空中投射出全息契約書,“還記得求婚時的拓撲公式嗎?我們的關系是莫比烏斯環,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他伸手觸碰錦書澈腕間的鎖鍊,監測器藍光化作手術刀,卻在觸及皮膚時被彈開——那是錦書澈用絕望構建的心理防線。
江嶼昂突然掀翻椅子,震落滿地診斷書:“你說自己沒用?知道你的拓撲論文救了多少人嗎?林小滿的攝影展、蘇棠的專輯,哪樣離得開你?還有小克萊因......”他抱起炸毛的貓咪塞進錦書澈懷裡,“它天天蹲在你窗台等投喂,現在守在病床前不吃不喝!”
深淵傳來轟鳴,更多鎖鍊從裂縫中湧出,将錦書澈拽向黑暗。柏崇嶼的監測器展開引力場,強行固定住不斷下墜的椅子,概率計算器瘋狂運算着破局方案。當他看到錦書澈藏在衣袖下的舊疤痕——那是多年前父母意外離世時留下的,所有數據突然串聯成線。
“你覺得自己是負擔,因為你總在計算‘被需要的價值’。”柏崇嶼單膝跪地,監測器藍光化作溫暖的繃帶纏繞鎖鍊,“但感情不是公式,就像克萊因瓶沒有内外之分——你在我拓撲宇宙裡的存在本身,就是意義。”他掏出始終貼身攜帶的求婚戒指,戒指内側的拓撲符号在黑暗中熠熠生輝,“還記得這個永不閉合的曲線嗎?它代表我們會無限循環地糾纏下去。”
深淵的震動突然加劇,錦書澈腕間的鎖鍊迸發出刺目的紅光。江嶼昂突然扯開襯衫——胸口赫然紋着三人初次合作破解的拓撲圖案:“你以為隻有你記得那些日子?我們早把你刻進生命裡了!”小克萊因跳上他肩頭,爪子拍碎逼近的負面情緒具象體,貓瞳裡閃爍着克萊因藍的光芒。
柏崇嶼将戒指按在錦書澈掌心,監測器釋放出與現實同步的心跳頻率:“阿澈,現在該解開你心裡的死結了。概率計算器顯示,隻要你選擇醒來,我們共同存活的可能性......是100%。”
黑暗開始剝落,深淵底部傳來現實世界的呼喚。錦書澈看着掌心逐漸發燙的戒指,鎖鍊出現第一道裂痕。當柏崇嶼的體溫通過共享手環湧入意識,當江嶼昂的呐喊混着小克萊因的嗚咽穿透混沌,那些堆積如山的抑郁診斷書突然化作漫天螢火,照亮他眼底重新燃起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