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許硯戴着乳膠手套的指尖虛點抽屜滑軌，“金屬部件有新鮮劃痕，應該是昨晚留下的。”

周緻青眯起眼睛。紅木抽屜邊緣的确有細微的擦痕，不仔細看會以為是使用痕迹。他正要開口，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周隊，監控有發現。”

技術科小劉語速很快，“昨天下班後電梯停運檢修，但淩晨兩點十七分，地下車庫的備用電梯有運行記錄。”

周緻青望向許硯，後者已經起身走向門口。他走路總是很輕，像一隻收斂爪子的貓，連衣擺晃動的弧度都控制在最小範圍。

消防通道的應急燈投下綠色光暈。許硯蹲在備用電梯前，指尖撫過按鈕邊緣：擦痕很新，有人戴着手套按過這個鍵。

周緻青盯着他後頸露出一截的皮膚。那裡有道淡色傷疤，蜿蜒沒入衣領，在幽綠光線中若隐若現。

“你覺得兇手是怎麼離開密室的？”許硯起身，帽檐下的眼睛漆黑如墨：“也許他根本沒離開。”

兩人同時看向天花闆。中央空調出風口蓋闆微微歪斜，邊緣積灰有擦拭痕迹。

周緻青剛要叫人拿梯子，許硯突然抓住他手腕。溫度透過襯衫布料傳來，比常人稍低。

“别動。”許硯的聲音很輕，“你聞到什麼了嗎？”周緻青凝神細嗅。

在消毒水與血腥味之下，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甜香，像是腐爛的曼陀羅混着鐵鏽。

許硯松開手，指尖無意識摩挲，“緬甸那邊新出的緻幻劑，接觸皮膚七十二小時内會誘發心肌溶解。”

空氣驟然凝固。

周緻青盯着他：“你怎麼知道？”許硯避開他的視線，低頭整理手套：“卧底時見過。”

他說得輕描淡寫，周緻青卻注意到他後頸肌肉繃緊的弧度。那些深埋的過往如同沉船，稍一觸碰就會泛起腥鏽。

“周隊！”林澗舉着證物袋跑來，“在死者西裝内襯發現這個。”透明袋裡是一片指甲蓋大小的銀色貼片，表面印着骷髅頭與玫瑰交織的圖案。

周緻青瞳孔驟縮——他在國際刑警通緝令上見過這個标志，東南亞最大販毒集團的标志。

許硯突然轉身就走。“你去哪？”周緻青扣住他肩膀。

“買煙。”許硯甩開他的手，聲音冷得像淬了冰，“管得着嗎？”

周緻青看着他消失在樓梯轉角，指節捏得發白。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一條匿名信息跳出來：

【你知道他上衣第三顆紐扣裡藏着什麼嗎？】

暗紅色血珠順着消防通道台階往下滾，在第三級台階處凝成小小的水窪。許硯站在安全門前，指尖煙頭明明滅滅，在牆上投下搖晃的陰影。

金屬打火機蓋開合的脆響在寂靜中格外清晰。他咬着濾嘴深深吸氣，火星倏然照亮眼尾那道疤——那是三年前在金三角，毒枭的匕首貼着顴骨劃過留下的。

手機在褲袋裡震動，沒有号碼顯示。“你違規了。”變聲器處理過的電子音刺耳尖銳，“老闆不喜歡你提起……。”

許硯吐出煙圈，看着白霧滲進通風管道網格：“告訴厲殇，再往我搭檔身邊派狙擊手，我就把黑松檔案室燒了。”

電話那頭傳來古怪的笑聲，像是生鏽齒輪相互摩擦。

許硯突然反手擲出煙頭，燃燒的煙蒂精準擊中天花闆角落，微型攝像頭應聲爆出電火花。

他轉身時衣擺揚起冷風，第三顆紐扣内側的微型芯片正在持續發熱。

周緻青站在監控室，液晶屏藍光映得他眉眼冷峻。十六倍速播放的監控畫面上，淩晨兩點的停車場空曠如墳場。

“停。”他突然出聲。畫面定格在02:17:23。備用電梯門緩緩關閉的瞬間，鏡面不鏽鋼門上映出一抹模糊的衣角——是某種特殊的迷彩紋路，在強光下會折射出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