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要和族中長老商議你祖父祭祀事宜,”馮希偃笑着拒絕,又囑咐她,“把馮呈、鄧池幾個護衛都帶上。”
“啊?”馮令儀不太情願,“三十個诶,我又不是什麼一品大員,就是去寺裡一趟,太興師動衆了吧。”
馮希偃卻很堅持:“不比你每日進宮,到了時辰不見人,宮裡自然有人探查。普恩寺雖然和府裡親近,卻人多眼雜。要是嫌打眼,叫他們隐匿行蹤就是了。”
她的護衛們都有這樣的本事。
馮令儀隻好應下。
從紫竹院給兩位太夫人請了安出來,她就直接去了普恩寺,馮呈、鄧池是一直跟在她左右,其他的侍衛做了護院的打扮随侍。
普恩寺在安富坊,出了西安門胡同北上,進了皇城西大街,在第三個分叉口西拐往裡去,又過了兩柱香的功夫才到普恩山腳下。這裡人煙阜盛,山腳就是熱熱鬧鬧的街衢。
馮令儀下了馬車沿着山路爬上去,手臂上起了一層密密的細汗,才看見寺門。
今天來上香的人好像不是很多,普恩寺的住持師父親自出來接見她。
老方丈手撚佛珠:“阿彌陀佛,多日不見馮小施主了,近來可好?”
馮令儀笑:“有勞住持挂懷,一切都好。今年山上桂花開得很好呀,我在家裡都聞到了。”
“小寺地勢高,山中更清寒了,桂樹才等到如今開花,”老方丈領着身後的知客師父們,帶馮令儀往她常去的大雄寶殿走。
吳太夫人喜好禮佛,馮希偃便年年給普恩寺捐上萬兩的香油錢,何況侯府權貴,寺裡和馮家關系十分親厚。
普恩寺香火鼎盛,規模宏麗,有二塔八樓十閣三十六殿,最著名的就是當年為紀念住持海雲與弟子可庵而建的二塔,九層的是海雲靈塔,七層的是可庵靈塔,如今用作香客們供奉長明燈,夜裡衆火長明,燦斑耀目。
馮令儀在大雄寶殿給連氏上過香,師父們又為連氏念了一卷《金剛經》,已經到了用午膳的時候。
小沙彌上了素齋,白菜炖豆腐、素三絲、香菇炒土豆條,還有其他叫不上名字的,味道果然很好。
她問馮呈:“我想去後山上走走。”後山遍植桂樹,她每年這時候都要來看看。
馮呈沒有不答應的:“我們跟着少爺。”
鄧池也點頭。其他護衛更沒有異議。
寺裡随處可見的是松柏,虬枝傲骨,翠葉峥嵘,顯得非常寂靜,越往後山走越是如此。
馮令儀讓知客師父歇着,不用人帶路,慢慢找她八歲剛進京時,在山上随手栽的一顆石榴樹。
樹葉沙沙作響。
馮令儀心跳忽然快了兩拍,馮呈猛地将她拉到身後:“少爺小心!”
第1章刺殺
鬼魅一般的蒙面人影從四面八方的樹梢上悄然落下,動作極快,訓練有素,一句話都不說就持劍直逼上前。
護衛們隻在最初有些遲滞,立刻反應了過來,五個護衛緊緊守着馮令儀,其餘人全部迎敵。
馮令儀愕然,她是什麼時候得罪了人?竟然要置自己于死地。
幾個蒙面人身形似電,其中一個倏忽欺身至鄧池身後,手中寒刀猛地劈下,卻被不知從何處飛來的一個石子狠狠打中手腕,寒刀“當啷”一聲掉落在地,鄧池已經轉身,以掌為刃砍向這人的脖頸,他立時倒了下去。
馮呈收回抛石子的手,腳步錯動,避過身側的敵人,身形閃處左掌運勁拍出,正中這人胸膛,又借了身後松樹軀幹一躍而起,猛然踹向持斧砍來的蒙面人,一腳帶了千斤之力,越過斧頭踏中他的頭頂,這人連連後退十幾步,帶起地上的塵土飛起,口角都溢出鮮血來。
馮令儀卻看見其中一個袖間銀光閃動,不及細想那是什麼,徑直從身邊的護衛腰間取了一隻匕首,隻再看了眼方位便用勁扔了過去,“噗嗤”一聲,匕首直入肉中,瞧着是心髒的位置。馮令儀盯住的那人軟軟倒了下去。
她小時候玩投壺就很好,做了伴讀,在西苑陪着太子習武,她卻沒有從小打好根基,武藝平平,于是專精習射。
對方顯然沒料到馮令儀還有這樣精妙的準頭,連帶着幾個暗中朝馮令儀這邊圍來的蒙面人都換了攻勢。
馮呈拼殺之中閃身到被馮令儀隔空了結的屍首旁邊,快速拔了他心間插着的利刃,朝馮令儀的方向扔過來。
她隻是扔東西在行,卻不敢接别人的,不由自主閉了閉眼睛,身邊的護衛擡手自半空接住。
馮令儀心下一松。
馮呈和鄧池沒有受傷,但其他的護衛卻已經有不敵的了,她一點也不想自己的護衛們折損了,他們都是父親為她培養出來的精銳,立刻吩咐了身邊的三個過去幫忙:“我慢慢後退,隻要他們被絆住了,我自然無礙。快去!”
護衛不敢不聽,沒被她點名的兩個立刻護着她往身後的寺廟去。
奇怪的是,沒跑出多遠,馮呈就來找她了,神色也很古怪:“少爺,那幾個人……逃了。”
鄧池也帶着剩下的人跟了上來,撓了撓頭:“是不是看咱們人多,知道打不過了?”
剛才粗略一看,對方人手大概十來個,馮令儀這邊卻有三十得力護衛,若不計傷亡,最後也肯定能勝過。
她皺眉道:“他們要是能見機行事,就不會一言不發要殺人了。不會是……認錯人了吧?”
她左思右想也沒明白自己是招惹了哪路英雄好漢,隻好這麼猜。
“少爺想回去看看嗎?”馮呈沒多說什麼,隻提議了一句。
“你們都清理完了?”馮令儀問道,“剛剛那幾個人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