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在臨上任期間無辜喪命,上面不是沒派人來查過,隻是這裡的人一緻将槍口指對外面,胡攪蠻纏下,竟還将責任推到死去的王長生身上。
……王長生不是沒有沒想等過公道,隻是他等了太久,遙遙無期。
人生不過那些年,好不容易有條出路,臨近自由時卻又被打回原形。
王長生控制不住魂魄自身的怨念,強大的怨氣操控身體,使得那手控制不住,足足往涼菜裡加大劑量。
“這藥下多了會死人嗎?”
王長生有些心虛。
曆烊沒忍住啜出聲:“這藥想當飯吃都沒問題,隻是身體會逐日虛弱,喪失男性功能,人啊……,則會慢慢變成一攤血水,消失得無影無蹤。”
最後句話明顯就是曆烊吓唬他的,曆烊已經把王家鄉的底都摸透得差不多,王屠夫視财如命,家裡的銀錢細軟都跟防賊一樣,藏了起來,曆烊手裡頭的有的,他更是打着各種名義索要。
時刻提防着曆烊有二心,又怕他臨了收拾跑路。
“難得使喚你下,還要看你磨磨蹭蹭半天,讀點子墨都學進肚子裡了不成!”
巴掌直沖曆烊腦殼幹來,那張嘴酒氣沖鼻,曆烊一個側身閃空,穩穩将菜放在桌上,反倒王屠夫肥胖的身軀被自己腳絆倒,臉朝下摔了個底朝天。
“誰準你躲開的!讀了點書就成金疙瘩,打不得罵不得了還!”
那張被酒氣熏染的臉上青紫交加,曆烊這才把人從地上扶起來,隻是手上沒使勁,王屠夫還坐在地上不為所動。
“王哥沒事吧!”
“爹你沒事吧,怎麼就摔了,我這不着急端菜都沒注意到,哎呀都是我不小心。”
曆烊說着手上又是佯裝沒拉動,一個松手連帶着扶人的,又給摔了回去。
“小兔崽子——”
人好不容易起來,桌子被敲得震天響,見酒瓶子已經到底,王屠夫繼續吆喝他出去買酒。
要去打酒又得走上老遠,更别提曆烊兜裡壓根沒兩鋼镚,王屠夫就差把為難擺明面上。
出乎意料的是,“王長生”居然一反常态,上趕着幫忙:“好嘞爹,錢還是在老地方我自己拿了。”
“什麼?”
王屠夫還沒緩過酒勁,人已經出發,溜之大吉了。
“大人怎麼知道他把錢藏哪了?”
曆烊拿着錢直接找家客棧,自己先享受上:“就那屋屁大點的地方,他是能藏到别人家裡不成,他最近剛接私,我拿的這點,也就他指甲縫裡的一點大小。”
要不怎麼說王長生為人老實,這好不容易擱上不老實的來了,曆烊直接選擇自己動手。
曆烊這會要是着急忙慌回去,對方肯定會繼續拿他當丫頭俾子使,不用想,那間喝了酒的屋子能幹淨到哪去,又會催他上趕着打掃。
擇日。
沒等走到家門口,遠遠就看見圍着一大堆人,叽叽喳喳的,着實讓人聽不明白到底發生了啥。
“哎呦……,兔崽子!你還敢給我回來!”
王屠夫原本拍着大腿哭嚎,在看見曆烊頓時就不嚎了,順手抄起邊上的殺豬刀,就追着曆烊喊打喊殺。
“看我不打死你,你個兔崽子把錢都拿哪去了!我的錢呢?”
“王大家的快把刀放下,有話跟孩子好好說!”
曆烊四處逃竄,伺機躲到看戲的人身後,菜刀貼在臉上,人群堆裡的人也都被這架勢吓得亂叫,奈何身後的曆烊死死抓着,那是躲也躲不來。
“不是我拿的!”曆烊探出個頭喊了句,菜刀一揮過來,他又趕緊将頭縮了回去。
“昨夜頭不是你拿了還會是誰!你老子都還沒死呢,你就惦記着這點,我看你是鑽錢眼裡去了!”
王屠夫喊打喊殺也累了,叉個腰直喘氣:“我說你怎麼知道我錢放哪,感情是早就在這等着我呢,快把錢給我交出來!”
“我就拿了買酒的!”曆烊指了指地上的碎片,——那是剛剛不小心摔碎的,當然裡面裝着的是水。
“昨夜兒又不止你跟我兩個在,今兒我睡路頭才被人發現,剛剛一直隔王嬸家裡頭陪幺兒,不信爹可以去問,我哪有那時間啊。”
曆烊說到情到濃時,眼裡很合時宜擠出兩滴眼淚,身上衣物要多髒有多髒,看着可憐兮兮,讓人不忍繼續責怪。
“就不能好好說話嗎,孩子都讓你給吓哭了,要你爹還打你不成,就來王嬸家裡頭待。”
王大嬸是鄉裡為數不多的好人,王長生知道的那些,也多是來自她的嘴裡,而後自己暗中調察才發現,的确有此事。
有王嬸作證,人心向着曆烊,王屠夫還在想着他的銀子,撓頭苦想的時候,猛地揪住邊上人的衣領。
“甘子,昨兒你也在,我喝多就不記事,我錢是不是讓你給拿了。”
甘子眼神飄忽不定,正想着怎麼替自己開脫,人群裡馬上就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
“剛我才見甘子,他去當鋪還錢了——”
一句話激起千層浪。
有了人證在,王屠夫直接将甘子按倒在地,不由分說就直接開打:“好啊,我拿你當兄弟,你屬耗子啊逮個糧袋就偷,叫你偷到老子頭上來!給我還錢!”
“不是……,我!我沒有……”
甘子也是有苦說不出,今早剛從王家出來,他就瞅見路邊有個錢袋子,當鋪還等着他還錢,裡頭銀子不多,但也能解一時燃眉之急。
錢的數額和王家丢的對不上,但他又怕說出來的話,被失主聽了過去,到時萬一叫他還錢,可就遭了。
“報官!老子的錢不能全讓這小子白花了不成!”
王屠夫将人打個半死,不顧勸阻拖着就要去衙門裡找縣太爺評理。
曆烊從始至終躲在王嬸後頭,看着人群重心轉移,也是跟着一塊去衙門。
甘子撿到的錢袋子就是他特意丢路邊的,甘子好賭成性,見了肯定走不動道,隻要他拿了,那這鍋就扣死在他頭上。
“他若是不那麼貪心,這事還真成不了。”王長生的心裡沒有半點報仇的快感,當初他的那對眼珠就是讓甘子給親手挖出,隻可惜惡人有惡報這一幕,他沒法親眼看到。
曆烊道:“當鋪的倒是可以作證他還了多少,但他這錢哪來的,這來曆誰又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