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不古頓了頓:“倒也不是,多少會改一改措辭,比如‘月石’改成‘木石’什麼的。”
溫時月:“那為何與我是‘月石’?”
談不古認真地看她,她問得認真,似乎并沒有因為他的胡言亂語生氣,反而在認真與他探讨“學問”,他笑着說道:“我觀仙子似天上月,明媚得很,我這人笨,像石頭。”
溫時月點點頭不理他了,兀自往窗外望去。
她的記憶裡,沒有談不古的身影。
可是不知為何,談不古身上灑脫飒然的氣質、漫不經心的笑,總會令她想起日月山,金光無極的玉石門裡,空蕩蕩的邢殿之中那尊神像。
她對那尊神像的心情很複雜,宏大、尊嚴、森然,是她越不過的高山,是她一遍又一遍重溫剝骨搓魂的痛苦記憶。
彼時,她将痛苦和悲憫之源同時賦予那尊神像,畢竟她曾經親眼目睹,神明的垂手靈絲自她後脖頸處探入時,在她的聲聲哀嚎聲之下,神像的右眼垂下了一滴眼淚。
她在那滴淚中得到了安慰,或許該說是,救贖。
可是,最後她死在了神像下。
神明對她的垂憐不多。
姬婷淵的話将她拉回現實。
姬婷淵:“大家清楚,三十年前魔氣竄世之後,天下大亂,人人自危,不知哪天自己就會被魔氣盯上,從此喪失人性,化作魔氣的容器和傀儡,因此仙閣成立蕩魔司,是為蕩天下之魔。”
“今次畢業大考,一是檢驗諸位在我這兒學了十年究竟學到了些什麼東西,二來自然是為蕩魔司選人。‘非佼佼者不得入蕩魔司’這句話的含金量,大家比我都懂,要為家族争光耀門楣,從此跻身仙閣核心中樞,此次大考你們就都得給我打氣十二萬分的精神!”
“大考與以往的測練可不同,難度、複雜度、危險程度都是上了一個大台階,稍不留意,可是會丢掉性命的哦。那些預備耍花槍、賣弄點小聰明的,又或是預備讓家裡幫襯的,最好提前歇了心思,前車之鑒就是去年賠了主母又死了長子的巍山周氏,不用我詳細介紹了吧?”
衆人一聽巍山周氏,一時之間都将心提到嗓子眼兒來。
去年畢業大考,巍山周氏次子周松然分到蘆水畔黑風村,未經仙閣允許,出任務擅自将母親和兄長帶上,三人都已經是見山大後期的修為,因一時大意中了狐妖的連環計,結果全都死在了黑風村,屍骨無存。
此事在學生中間引起不小的轟動,周氏痛失兩子與主母不說,還被仙閣除了名。
姬婷淵見衆人都嚴肅正經了不少,又道:“醜話說在前頭,是為讓大家行事謹慎些,别給我耍小聰明,倒也不必杯弓蛇影。稍後去廣場集合抽簽,同簽為一個組,每個組都分配了随行的仙師護你們周全。”
“最後一句,别給我丢臉!”
“特别是你,聞音。”
溫時月回過頭來,淡淡在姬婷淵身上打量。
姬婷淵神色同樣冷淡,隻輕蔑地瞥了她一眼就轉頭跟别的學生談話去了,仿佛剛才的警告隻是源于先前她鬧出的動靜,以及跟褚術央之間的不愉快。
可實在是莫名其妙,姬婷淵為何如此關注聞音?
以及這學堂裡的學生,所有人對聞音,似乎都像在看“瘟神”,這種詭異的感覺甚至超過了前世她被看作“罪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