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見桑榆姐弟這個時候過來,還拿了那麼多東西過來,樊婆子有些驚訝,聽到連送的一升米也要還時,樊婆子連連推辭,奈何桑榆再三堅持,隻好收下。
待看到桑澤手裡那兩個蓋着芭蕉葉的碗時,樊婆子心下一動,隐約猜到這對姐弟今晚又來給他們家添菜了。
芭蕉葉揭開一看,還真是。
可惜還沒等自己拿進去,大頭二丫已經聞着味兒提前來到門口,争着搶着要拿“桑榆姐姐做的好吃的”。
在家盛粥的江一帆見侄子侄女跟強盜一樣沖出門去,也跟着擠到門口,一看原來是白天見到的那對姐弟,心裡正打鼓這對姐弟這個時候上他家做什麼,難不成是蹭飯?
冷不防聞到一股鱿魚香和肉香,嘴裡的蝦頓時不香了。
“你們兩個拿什麼呢,給小叔看看!”
“不給不給,桑榆姐姐送給我們倆吃的,沒小叔的份。”
“怎麼就變成給你們倆的,明明是見者有份!快給拿我過來!”
鄭慧娘聽到外頭的動靜,腰間系着圍裙從廚房出來,“别鬧你們小叔了,快拿進去,等會兒别把人家碗摔了!”
樊婆子搖着頭,“這沒出息的,就知道跟兩個侄兒搶吃食。”
轉頭朝桑榆笑道,“難為你想着我們一家,你燒的一手好菜,這群饞蟲都愛吃得很。兩個小的現在嘴刁鑽得很,都開始嫌棄起他們娘做的菜來了。”
看到有人喜歡自己做的菜,桑榆自然是歡喜的,不過她這趟過來除了送東西、還東西,還有正事。
姐弟二人拿着碗回來的時候,米飯早在陶罐裡等着。
揭開包得嚴嚴實實的兩個菜,爆炒鱿魚和蒜薹炒肉沫仍熱乎着,燈火下反射的油光,仿佛在對他們發出盛情邀請。
桑澤沒有食言,他今晚果然幹掉了三碗,隻不過不是粥,而是飯。
當看到白花花的白米飯時,小家夥竟然哭了,一問才知道是喜極而泣,原來這小家夥有兩年多沒有吃過白米飯了,之前有米粥喝已經算難得的,現在他居然吃上米飯了,簡直像做夢,仿佛回到他爹娘還在世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
聽完桑榆心情複雜,看來這孩子消費降級得不是一般厲害。
“要是娘也能吃到這麼好吃的米飯和肉,就好了。”
桑榆聽出桑澤語氣裡掩飾不住的低落。
可惜她沒有安慰人的天分,也沒有傷春悲秋細胞。
她從小就是個現實主義者,與其為已經發生的、不可改變的過去傷心落淚遺憾悼念,還不如幹點對眼下困境實實在在有幫助的事。
于是她往桑澤碗裡夾了一筷子鱿魚,“快點吃吧,吃完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很多事要做?明天不是趕集的日子,不是不用擺攤嗎?”
桑榆當然知道明天不是趕集的日子,“是不用擺攤,不過等會要做的事可不少,洗碗、洗澡,還要準備你最愛的生腌小刀蛏啊。這次我們可以多做點,除了拿去賣,還可以存些留在家裡,以後給你當零嘴吃。”
一聽又要做生腌小刀蛏去擺攤,而且還要專門留些給他當零嘴吃,小家夥的眼睛瞬間亮了,跟剛才憂郁思念故去親人的桑澤簡直判若兩人。
桑榆看着桑澤眼裡的光彩和加快炫肉的動作,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她方才去跟樊婆子家借了竹筐、木桶、蒸籠,以及木梯子,算是為今明兩天的活計做準備。
借來了木桶,她今日總算能洗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了。
木桶是樊婆子一家之前用來養海産的,後來做了個更大的,這個便閑置了。
雖然這桶跟浴缸不能比,好在她身材嬌小,這個木桶又比一般的水桶大上兩個号,暫時用來洗澡綽綽有餘,她已經很知足了。
柴火不知道夠不夠,明日要上山去撿些柴回來。
幸虧自從剛來的第一天被澆成落湯雞以外,這兩天都是晴天,不過還是不能有僥幸心理。
修補屋頂這種事,宜早不宜遲。
所以,在将擺攤要用的蟟蛁泡好水以便吐沙,用于明日做生腌蟟蛁備用後,她優先把修屋頂排在自己次日待完成清單的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