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皇後頓時笑了:“好孩子,能否坐到本宮身邊來?”
林晚棠點了點頭,立即有宮人搬來座椅,最上面的席位十分寬闊,惠妃識趣地往一旁讓了讓,叫宮人将座椅放置在盧皇後身邊,又對盧皇後道:“姐姐這算是得償所願了吧,往後可少些憂思。”
盧皇後笑得眉眼彎起:“是啊。”
林晚棠離座緩步往上走,至台階處時,封琰要擡手給她,她沒拒絕,扶了上去。
上至高處,在盧皇後身邊坐下,她忽然察覺一道視線,循着直覺看去,卻見封霁面色有些冷沉,兩頰卻微微紅着,手執白玉杯,其中已滴酒也無。
盧皇後拉着林晚棠,正想說些什麼,忽聞封霁盯着林晚棠開口:“都認皇嫂作義母了,是不是也該問候問候我這個順帶的皇叔?”
聽清他的話,周圍人皆是一愣,不由得朝他看去。
林晚棠也有些驚詫,皇家的親戚可不能亂認,盧皇後認她做義女,封琰也肯假模假樣叫她妹妹,都是有說得通的情理緣由,可若是認了這個義母,便擅自将皇室中其餘人也視作義親,便是沒臉沒皮了。
封霁這是發的哪門子瘋。
林晚棠看着他面上淡淡紅雲,道:“靖王殿下若是酒量不佳,還是少喝點為妙。”
封霁眸光愈發的沉,卻是放過了她,輕飄飄道:“你說得對。”
随即将白玉杯抛了,不再看她,倒是身後伺候的宮人手忙腳亂接住。
嘉順帝看了許久,這時突然出聲:“有件事朕一直未對外說過。”
衆人紛紛安靜下來。
寂靜如沉默的潮水四散開去,遠處的席位即使一直聽不清這邊人都說了什麼話,更不清楚發生了何時,亦跟着安靜下來,連殿中舞樂都暫停了。
“此事過去已久,此時公布也算合适,否則一直不說,朕也無從對該嘉獎之人予以嘉獎,實在不公。”
嘉順帝說着,慈藹的目光越過身旁的盧皇後,看向林晚棠。
“衆所皆知,一個多月前,朕險些被人謀害,但爾等不知,就在去歲靖王凱旋途中,亦遭遇了比朕所遇到的,更危急的刺殺,那時正值晚棠去薊城探望完她姑母,要回程時,便托靖王捎帶着,沒想到正是有晚棠在,靖王,朕最親、最看重的兄弟,才能躲過一劫,活着回來。”
“朕想,靖王剛大敗烏桓,經此一役,如今烏桓人聽聞他的名号,都要吓破膽,有他在,烏桓恐怕往後都不敢再來犯,他于大晉有多重要,被他護在身後的大晉子民比朕更清楚,那麼救他一命的人,是否也該被大力嘉獎?”
大殿中靜了一瞬,衆人都在驚訝,沒反應過來,亦有人心裡疑惑,林晚棠不過是個因出身武将世家,才頗有些武才的貴族小姐,如何救了在戰場上無往不利的靖王。
但也止于疑惑,無人敢質疑,天子一言九鼎,嘉順帝又是位令衆臣信服的明君,怎麼可能會說假話。
很快不少人反應過來,揚聲答道:“該獎!”
甯國公府衆人還是第一次聽說,他們的驚訝不比旁人少,林世松訝異過後,倒有些明白了,為何先前會覺得封霁對林晚棠的關照,有些非同一般。
林晚棠面色淡定地坐着,寵辱不驚,四平八穩,盡顯大家之風。
她隻在心中起了些許疑惑,她還以為,當初同意她解除婚約,已經算是嘉順帝給她的獎賞了。
她阻止封霁被刺殺後,改變了一些事,對自己十分有利,這便是回報,宮中賞賜的金銀玉帛也不少,她未想過别的,有與無,都不太在意。
還能獎賞什麼,她默默等嘉順帝說下去。
此起彼伏的聲音很快平息,要表态的人都迅速表了态。
嘉順帝神情滿意地颔首,接着道:“正好晚棠認了皇後作義母,朕便封她為,昭甯郡主。”
殿中又是靜了一瞬,有人神色各異,但很快衆人都高聲道:“陛下聖明。”
盧皇後道:“昭甯好,她所做之事,也算是給大晉帶來了安甯。”
“皇後所言,便是朕所想。”
林晚棠走到階下,禮數周全言辭懇切地謝了恩。
她喜歡這個“昭甯”的封号,嘉順帝說出口的瞬間,仿佛方才因封琰而生的陰霾,短暫在心頭消散。
昭明安甯,這不就是她重生後所願嗎。
她很喜歡。
隻可惜,這不是封琰上位後能帶來的,有些事她非做不可。
林晚棠如此堅定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