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無後背發涼的不止這一點,還有這裡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名字。
雖然剛剛女傭喊他的時候,他還愣了一下。哦對,時無心想,他現在的名字叫波言思構。
時無嘴角抽動了一下,這個當初為了膈應薄晏的名字,居然在此刻讓他稍微緩解了一些緊張,雖然他依舊笑不出來。
時無一步步走到樓上,手搭在扶欄上,不知道是自己真的清醒了,還是依舊在夢裡沒出來。
這座城堡應該是留在了以前的時間裡,裝修比較新,連去三樓樓梯與去二樓樓梯都是一起的,沒有被那面牆壁給阻攔。
而他此刻慢慢地踏過這個台階。
一進三樓就有一位傭人叫住了他:“波先生嗎?這邊請。”
最終傭人帶着時無走了一小段距離,停在了那扇紅木雕花的門前,時無本能地猶豫了兩秒,然後敲了敲。
“請進。”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在門内響起。
他推門而入,傭人也退了出去還關上了門。沙利文夫人坐在陽光之中,身後是一幅巨大的油畫,畫中是似乎是一家三口的畫像,看起來其樂融融,如果忽略畫中男人低垂的嘴角。
“你終于醒了。”她輕輕放下手中的杯子,示意他坐下,嘴角的笑意慢慢漾開。
“歡迎來到真正的遊戲,波先生。”
沙利文夫人緩緩起身,時無這才發現沙利文夫人竟然比他還要高,她的裙擺優雅地落地,在陽光下像白鴿的翅膀輕輕扇動。她轉身走向那幅巨大的油畫,修長的手指撫過那個孩子的臉龐,語氣溫柔懷念。
“你知道嗎?我一直很喜歡你們這些,聰明的客人。”她緩緩回頭,嘴角彎起一個詭異的角度。
“隻不過可惜。”
砰!!
窗戶炸裂了。
沒有玻璃四濺,也沒有呼嘯而入的風,隻餘下了紅色,窗外的世界如同血夜降臨。
時無猛地起身,椅子倒地發出刺耳尖響,他的瞳孔急劇收縮。
整個房間,正在腐爛。
原本奢華高雅的歐式家具表面爬滿青黑色的黴斑,地毯褪色、裂開,空氣中彌漫起屍體般的腐臭味道。吊燈咔哒咔哒晃動,一盞盞熄滅,最後隻剩下牆角一支燈泡幽幽閃着弱光。
而站在畫前的沙利文夫人,她的身形忽然顫了一下。
然後開始抖動。
像是有什麼從皮膚下掙紮着鑽出來一樣。她那雙包裹着珍珠手鍊的手忽然抽搐着,指骨變長,關節反折,發出咔哒咔哒的脆響。
“你是不是……不想陪我玩了?”
那熟悉的小孩聲線再次響起——不是從喉嚨裡發出的,而是直接響在了時無腦子裡。
時無的腿幾乎在那一瞬間就做出了反應,拔腿狂奔!
身後傳來劇烈的撕裂聲,時無頭也不回,隻聽見布料炸裂的聲音,還有細密的腳掌拍擊地闆的撲通撲通聲。
回頭一眼——
沙利文夫人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那隻穿着粉白色童趣連衣裙的兔子玩偶。
那對布偶眼珠死死盯着他,嘴角裂開一道慘白的弧線,手裡拖着一截破碎的人類假發。
兔子沖了過來。
但它跑得不快。
它的腿在走路時看不出來問題,可是奔跑時卻一拐一拐,連帶着整個身體像裝了發條的小玩具,晃晃悠悠的,重心完全不穩,這是個長短腿的兔子玩偶。
操,要是跑不過這個殘疾兔子他就和薄晏姓。時無在心裡狠狠罵了一句,轉頭就跑。
他在二樓一通亂鑽,繞過長廊、翻過書櫃,好幾次差點撞上古董架,全靠反應快才沒砸出聲響。
兔子追不上他,笨拙地蹦跳着,看起來滑稽至極。
終于,在一個拐角,時無甩掉了那隻瘋兔子,一把扯開通往一樓的側樓梯門,順着台階一路狂奔。
但是剛一落地時,他猛地停住了腳步。
一樓大廳不再是晨光中祥和的餐廳,也不再有香氣四溢的茶點和親切的笑容。
原本那些“熱情的傭人們”,此刻全站在大廳四周,不動如雕像。
他們,全都變了。
一隻隻兔子玩偶,穿着人類的不同衣服。有兔子拿着拖把,有兔子提着餐盤,有兔子掂着銀器,似乎真的在各司其職。
他們“臉上”還帶着微笑,眼睛卻紅得發亮。
“入侵者。”
一個低沉的聲音在房間中央響起。
“抓住他。”
大廳裡瞬間響起了密集的“哒哒”聲,不僅有玩偶腳掌落地的聲音,還有玩偶四肢攀爬在牆上的聲音,甚至時無還看見有好幾隻穿着黑色女傭圍裙的兔子居然扭曲了四肢攀爬在了牆壁上,嘴裡發出“嗬嗬”的聲音朝他極速爬來,畫面非常刺激人的眼角膜。
時無:什麼暗黑兔子大蜘蛛的極緻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