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成群結隊的兔子玩偶追得飛快,甚至還有幾隻穿着白色廚師裝的兔子玩偶直接越過台階上黑壓壓的兔子群,轉而從樓梯扶手快速爬了過去,試圖撲倒他。
該死,不是躲貓貓嗎?怎麼變成追逐戰了。
時無頭也不回,一個急刹,閃身躲進了側邊的露台。
可下一秒,他迎面撞上了一張小巧的桌子。
等等,這地方還是之前他見過的露台?什麼時候變這麼大了?
這哪裡是當初的二樓小露台啊,分明是一片開闊的露天宴會場。布置地精緻細心,雕花園桌上面布着白色桌布和銀制茶具,上方還帶着白色蕾絲邊遮陽傘,仿佛随時都能來一場優雅的下午茶,隻不過桌子上的蛋糕都泛着幹癟,連外面天空的景色都紅的如同兔子玩偶的眼珠。
桌子旁邊的置物木架子上還放着一個黑色的方盒子。
時無剛要繞過,一隻追擊的兔子玩偶就再次撲了過來,他隻能側身避讓,腳下一絆,膝蓋卻不經意撞上了那個黑盒子。
“咔哒——”
一陣清脆的旋鈕聲響起。
随之而來的,是一段令人感到身心舒暢、與整個血紅色的世界裡格格不入的悠揚舒緩的旋律。
那隻撲過來的兔子沒來得及收勢,尖銳的鋼牙擦過時無的臉頰,直接從露台邊緣翻了出去,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掉進了下方深不見底的懸崖黑暗之中。
風聲掠過時無耳邊,帶着爵士風格音樂的節奏,他擦了擦臉上的血迹,忽然就停住了腳步。
微風拂過他的臉頰,卷起來他的頭發。
“You're just too good to be true——”
逃?
逃個屁。
他時無什麼時候逃得這麼狼狽過?
從進這個副本開始他就知道這是個爛攤子,可他還真沒打算像條落水狗一樣被這些布頭線腦的玩意追着跑。
什麼破躲貓貓比賽,連個真正的規則都沒有,所有一切的決定權都在那三隻兔子玩偶的手上,躲什麼?
他舔了舔後槽牙,與其窩窩囊囊地和這幾隻兔子玩偶玩這個莫名其妙的躲貓貓,還不如——
時無擡頭,目光落在那些還在向他圍來的那黑壓壓的一群兔子玩偶們的身上一一掃過。
“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站在音樂聲中,時無的嘴角一點一點揚起,耳邊的爵士風格音樂似乎激起了他心裡的一絲情緒。
還不如——
來跳最後的一支舞吧——我的小兔崽子們。
下一秒,他猛地抄起站在身旁正準備肆意攻擊的兔子管家,一手抓着胳膊,一手抄住腰,像掄掃把一樣直接甩了出去!
砰!!!
兔子管家精準命中沖來的女仆兔,兩個玩偶一起橫飛撞上柱子,仿佛打翻了年久失修的假人模型,四肢稀裡嘩啦滾了一地。
“I love you baby——”
時無順着音樂的節奏,一個跳躍,身形在空中翻轉,落地時彎腰甚至還行了一個紳士禮,宛如舞台中央的主角。
管家兔子還在他手上,他掄得像打鼓棒一樣,左一個右一個,不是飛踹就是爆錘,動作利落到令人眼花缭亂!周圍的玩偶一個接一個倒下,像是被他編入旋律的伴舞們。
“And if it's quite all right——”
一隻兔子從天花闆上跳下來,被他擡手就是一腳後踹!
“啪!”的一聲幹脆,踹得它原地折疊,滾到茶幾底下。
此刻的他,完全像瘋了似的踩着輕快的節奏打架,配着浪漫的情歌與管家兔子跳起來了探戈舞步,然後猛砸湧過來兔子的玩偶。
“I need you baby——”
他左手抱着兔管家,右手旋身,一記回旋側踢讓四周的玩偶撞得叮當作響,完美地契合上了那個黑盒子裡出現背景音樂的節拍。
突然他停止了腳步,微微喘着氣,眼神看向遠處一隻靜止的兔子,他在等。
下一秒,音樂的節拍瞬間進入鼓點。
“To warm a lonely night——”
每一腳、每一拳,仿佛都帶着時無到現在以來的感受:
“你們不是玩偶,是我的伴舞。”
“既然跑不掉了,那我就跳給你們看。”
“讓你們看看所有的一切都是怎麼被我毀掉的。”
“I love you baby——”
露台成了臨時舞台,兔子是他即興舞會的道具,而他時無,将會是此間唯一最終勝利者。
“And if it's quite all right——”
歡快的歌聲依舊,而地上卻滿是歪倒、翻滾、哆嗦的小兔子玩偶,扭曲的肢體仿佛正在緩慢自我重組,臉上那種詭異的笑容變得更扭曲了。
他單腿彎曲,踩着最後一隻倒地的兔子玩偶,衣擺翻飛,滿頭碎發在風中張揚,背景的紅色天空此刻裂出來一道黑色的眼斂,直勾勾的盯着露台上的時無。
時無面不改色地将那隻被他打得東倒西歪、眼睛都快翻白的“臨時棍子”管家兔子一丢。
“啪”的一聲,丢得幹脆利落。
“To warm a lonely night——”
時無甩了甩手,眸光沉靜,目光定定看向通往三樓的旋轉樓梯。
不能戀戰。
這些兔子玩偶似乎是根本“死不掉”,幾百隻殘根斷臂都在地面上蠕動,不一會就回重新拼接成原來的樣子,而他雖然身體看起來依舊挺直,但是隻有時無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右手現在在不停的顫抖,這場戰鬥已經消耗了他大部分的力量。
下一秒,時無邁開步子,一步、兩步、三步,踩過地面上的玩偶殘軀、踏着還在流淌的最後一段旋律,一路爬上了三樓。
腳步停在三樓的最後一個台階。
時無擡眼的瞬間,愣了一下,三樓的入口處,靠右邊的牆體旁,赫然豎着一道鏽迹斑斑的金屬伸縮門。他記得很清楚,這地方他上來過,那個時候根本沒有這個東西。
是他眼花了沒看到?
還是,現在才被允許看到?
時無眸色冷了一瞬,擡手推了推那伸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