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試探了一下他發燙的臉頰,調暗燈光,低沉的聲音落在耳邊:
“困就睡會兒,如果有什麼需要,就叫我。”
“嗯。”
齊景行聽話應聲,見對方要走,突然沒來由地心慌,下意識撲了過去。
“張刻舟我好想你!”
“你怎麼死得這麼早啊……”不顧對方的僵硬,他把臉埋進對方懷裡,悶悶地說,“我還沒來得及聽見你的告白,還有戒指……”
“唔,戒指……”
他感受到左手無名指上陌生的束縛感,疑惑擡頭:“你把戒指給我了嗎?”
對方皺起英挺的眉毛:“齊景行,我……”
齊景行捂住他的嘴巴,搖着腦袋:“來不及了,你現在說已經太遲了!我有新的男朋友了……嗚……”
委屈的眼淚不斷落下,他感到愧疚和罪惡感像水草一樣捆住了他。
“對不起,我是個壞人!”
“别哭……”
秦戟擦着仿佛永遠都不會幹的眼淚,心髒一揪一揪地疼。
原來假扮他的男朋友這件事,給了齊景行那麼大的壓力。
齊景行乖乖地在他掌心蹭了蹭臉頰,漂亮的桃花眼裡盛着淚水:
“為什麼我的夢裡沒有你?”
秦戟呼吸凝滞,腦中響起诘問:真的還要騙他嗎?
把他的真心哄過來,拿回自己的魂魄後再丢掉,真的要這麼做嗎?
齊景行像張開的蚌殼,展露出柔軟的一面,反而讓秦戟如芒刺背。
“張刻舟,你為什麼不說話?你是……生氣了嗎?”
眼看着齊景行又要哭,秦戟趕緊把人抱進懷裡,輕聲說道:“你想做什麼都可以!隻要你過得好,我就會開心。”
“嗯……”
秦戟一動不敢動,漸漸的,懷裡的人沒了動靜。
他小心翼翼把人抱上沙發,松了口氣,抽出濕紙巾替對方擦了擦臉,順便模糊掉西裝上的淚痕。
調暗燈光後又坐了一會兒,才重新回到一樓。
休息室清淨,齊景行暈乎乎地睡了不知道多久。
“齊景行,你起來。”
齊景行把腦袋縮進毛毯。
好吵。
“齊景行!”
毛毯被拽了下來,明亮的燈光照在臉上,齊景行皺起眉頭,不滿地睜開眼,感到雙眼酸澀無比。
“秦……?”他眯起眼睛,努力排除重影幹擾,終于勉強把人看清,“秦钺?”
秦钺一把拽起他,興師問罪:“你跟秦戟在一起的時候,才喪偶不到一周吧?你勾引秦戟,到底有什麼目的?”
齊景行捂了捂腦袋,忍着因為被驟然吵醒而産生抽痛,甩開秦钺的手。
“那怎麼了?”
“你一個二……”
“二什麼?”齊景行豪不避讓地直視對方,“二手貨?”
被紅着眼眶瞪視,秦钺心髒猛地一顫,反而心虛起來,氣焰弱了三分:
“反正你想都别想!就算秦戟喜歡你,秦家也沒你的份。”
“少吃點霸總小說的洗腦包。”齊景行眼眶還泛着紅,氣勢卻依舊不弱。
他微笑着湊近:“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就是喜歡我這樣守寡的,而我呢,隻是單純玩得花……”
“你……你……”秦钺語無倫次,“小小年紀不學好,學别人嫩草吃老牛……”
“你說秦戟是老牛,我會轉達的。”
砰!
秦钺奪門而逃。
齊景行摸出手機,禮貌詢問秦戟:【你弟弟是不是小時候發過高燒?】
秦戟:【?】
【他去找你了?】
樓下,正陪着小姑送走賓客的秦戟一陣緊張。
沒想到齊景行問完那一句就沒了動靜,完全沒有提到醉酒後的事情。
不知道是忘了,還是覺得尴尬。
其實齊景行記得清清楚楚。
把心裡的負擔宣洩出來以後,他感到輕松了很多,順帶也想通了血脈的事。
無論如何,先找回本家再說。
洗把臉,用冷水敷了一會兒酸脹的眼眶,齊景行走到室外,朝空中呼出一口長長的霧氣。
冬天要來了。
養精蓄銳一會兒。
回去的路上,秦戟再度問出那個問題:“秦钺欺負你了?”
齊景行哼笑:“他說我嫩草吃老牛,說完就跑了。”
秦戟:“……”
突然不緊張了。
齊景行又說:“你的小名叫小刀。”
秦戟不解:“是叫小刀,不是問過了?”
“那……”齊景行試探,“你家有誰叫阿敏嗎?”
秦戟從容不迫的笑容僵在臉上:“……那是我媽的小名……你從哪裡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