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後

導播間裡，監視器矩陣同時顯示6個機位畫面，右下角懸浮着分鏡腳本的數字投影。顯示屏裡正在錄制《“羽”你聊财經》兩周後播放的訪談。

“黎總，都說您是商業奇才，短短四年的時間将一個隻有三四十人的美妝公司做成了年收過億，淨利潤千萬，計劃上市的美妝集團，能給大家分享一下成功經驗嗎？”李千羽穿着淡藍色正裝套裙，目光中全是柔情。

“保證戰略決策正确的前提下，不計回報的付出，就能得到正向反饋。”

“任何事都如此嗎？”李千羽問。

“任何事都如此。”黎恒答。

“那黎總也是用這個辦法追求女朋友嗎？”李千羽笑問。

黎恒側身，小聲問：“訪談稿裡沒這個問題。”

“臨場發揮，你放心說，我接的住。”李千羽笑嫣如花。

“是。”黎恒斬釘截鐵，眼神中卻流露出不容旁人觸及的回絕。

李千羽識趣的結束這個話題：“懂香的人果然要先懂女性群體的心理，您這些年着力打造的火遍全國的香水品牌Le vent，聽說最初是您偶然收購的，您能給大家說說應該如何挖掘項目潛在優勢嗎？”

他忽然停頓，指尖敲了敲柚木茶幾，客觀不夾帶感任何感情：“初期做好市場調研……”

整個訪談持續了一個半小時。黎恒自信、從容、真實，全程展現出極高的商業素養，也傾囊相授他獨特的管理理念。

下播後，黎恒脫掉西裝外套，松了松領帶。

“最終會剪輯出三個版本備審，到時候我會提前發給你，先看看，你覺得需要修改的地方告訴我。”黎恒第一次答應上節目，李千羽提前跟台裡争取了最大的決策權限。

“不用了。”黎恒并不在意這些，之所以答應來這個節目，也完全是出于這些年對李千羽說不出是愧疚還是同情的複雜情緒。

“好，那晚上一起吃飯？”李千羽迅速補充，“你能來，我必須要表示感謝。”

“今天算了，下周吧，你跟李秘書聯系，跟他确定一下時間吧。”黎恒答。

“好，那說好了，訂好下周了！”李千羽滿足。

電視台外，顧一凡已經等候多時。見黎恒出來，他趕緊下車，畢恭畢敬地打開副駕駛的車門，請他上車，生怕他跑了一樣。

黎恒上了車，打開車窗透氣：“你離婚，叫上我算怎麼回事兒？”

“我……你就是得去，這事兒沒跑，當初要不是因為你，我能認識吳思怡？”顧一凡胡攪蠻纏的回應。

“當初我一再強調，你倆不合适，你聽嗎？”

顧一凡今天車開得極慢，引來後面車輛的鳴笛不滿：“對了，你跟李千羽到底有沒有可能？你家老爺子昨天還找我問這事兒。”

“他怎麼知道李千羽？”黎恒有些不悅。

“他怎麼會不知道？兩年前李千羽剛火的時候就各種新聞漫天飛了，她可是當紅财經女主播啊。你又不澄清，整天搞的撲朔迷離的，一會要結婚了，一會兒又私生子了。對了美和姐的女兒這周過生日，你别忘了。”

黎恒沒回答，他對那些新聞視若無睹，最在乎的人也不會看到，他又何必枉費周章去解釋什麼。

“不過這麼多年了，李千羽對你怎麼樣，我們都看在眼裡，你真該好好考慮考慮她。論條件，人家不比你差吧，說不定事業上還能給你助力，你都三十多了還沒個着落，我兒子都三歲了，你爸雖然嘴上不說，見了顧子軒那稀罕勁……”

“你嘴不累嗎？”黎恒打斷顧一凡。

“每次跟你談個人問題，你都這副德行，活該你孤獨終老。真是無法理解你們，一個正常的都沒有。”顧一凡也懶得再跟他争執，他明白，黎恒還是沒放下蘇棠，可是又能怎麼樣呢，這麼多年了說不定蘇棠早已嫁作他人婦。

電話聲打破了車廂内的沉默，是劉姨：“小恒，你李春江伯伯的女兒博士後剛剛進站，好像專業上還跟你公司對口，想着你們年輕人認識認識也是好的，不過要是你女朋友不高興地話，我就給你推掉。”

黎恒聽明白了電話的意圖，見面是假，打探“女朋友”才是目的：“劉姨，見面地點發給我吧，我準時到。”

電話那端傳來竊竊私語“跟你說不能這麼說，你就是不聽，他猴精猴精的，能聽不出來什麼意思嗎”，劉姨慌張應答：“好……定好後發給你啊。”

“怎麼了？”

“沒事兒，叫我去相親。”

“這次答應的倒是爽快。”顧一凡打開安全帶，轉念一想露出笑，“沒準這次就成了。”

“你要真想我成，今天就不該把我叫來。”黎恒沒有下車的意思，“我不進去，你抓緊辦，最多等你半小時，我下午還有個應酬。”

顧一凡停下車，遠處吳思怡已經站在民政局門口了。他遠遠看到吳思怡，下了車小跑過去。

“這麼早到？”顧一凡眼神閃躲，不太敢和吳思怡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