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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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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朱揮着掃帚一點點将地上灑過水的灰塵掃幹淨。右手情不自禁去摸了摸自己的頭頂。除去被挽起來的頭發,頭頂就剩些長到一半翹得高高的碎發。

地面的黑影上,阿朱腦袋毛茸茸的碎發像田間成熟的谷稻随着風左右飄拂,顯得腦袋比手裡的掃帚還像掃帚。她不明白自己的頭發有什麼好摸的。

隻這一會兒偷懶的功夫,一個裝滿了茶水的水杯裹挾着力道朝阿朱砸來,還沒來得及擡頭,杯子不偏不倚地砸中阿朱的眉骨上方。

杯中的茶水灑了一地,不少沾在阿朱的臉頰和睫毛上。茶水順着睫毛滴下來,阿朱第一反應是看向又髒了的地。她喉口處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煩悶,她又得重新掃了。

“你一天天就知道偷懶,林管事把你招到府裡來是讓你過清閑日子的嗎?”

李申唾沫橫飛,罵得脖子上青筋一條條浮現出來。這段時日,他一日比一日沒精神。一開始是睡不好吃不好,後面眼下青黑一片,血管一條條浮出來。

阿朱和他吃飯時,正對着李申。他兩頰深削進去,眼睛瞪得滾圓好像要鼓出來,整個人迅速地瘦了下去,兩條袖子空蕩蕩的,言語更是罵得尖酸刻薄。

阿朱看着地上轉圈的杯子,後知後覺得感受到額頭傳來的痛感。她想罵李申幾句,可滿腔的怒火怨言最終一鼓作氣化作長長的歎氣。阿朱不和李申計較,自顧自将杯子撿起來繼續灑掃。

“賤蹄子,你裝聾是不是?”李申一聲賽過一聲的尖利嘶啞,後面直接沒了力氣,嗓子裡呵哧呵哧不停。“好好好,你覺得我病了治不得你,你等着,看陳媽怎麼收拾你。”

阿朱擦去茶水,裝作什麼也沒發生。無他,實在是李申的樣貌太過恐怖。

李申一日衰敗過一日,如今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下巴上挂了兩個拳頭大的肉瘤。一不小心扯到了,李申疼得受不了,半張臉歪歪扭扭地去擡自己的瘤。

阿朱做了兩個人該做的事情,到了午時,餓癟了的肚子一陣陣地痙攣鳴叫。她從廚房拿了點饅頭就着鹹菜,一口口嚼得很認真。

李申和她不同,他有外面送來的吃食,幾盤菜遠比阿朱的豐盛許多。阿朱也可以過去和他一起,可李申生病後喜怒不定,說不定下一秒那幾盤菜就會扣在阿朱臉上。

她向來是有事就往别處躲的性子,也樂得隻用管好自己。幾口下去阿朱很快吃好了收拾幹淨,往李申那邊一瞧,李申面前菜湯灑得到處都是。沒有肉的十指顫顫巍巍,連筷子都拿不起來,更不用說去夾菜。

阿朱假裝沒看見,等吃過飯,特意辦了張小椅子到廊柱旁,靠着柱子閉眼小憩。天氣炎熱,手裡還拿了把竹扇扇風。這處院子平時從來不見人影,要是能一直這樣該多好,當然,要是沒有李申就更好了,阿朱想。

她眼睛半閉着,睫毛縫隙裡圍牆外的樹影光斑投在她休憩的一角,院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開始阿朱以為腳步聲是自己快要睡着的幻覺,直到淩亂的腳步聲沖進來。

阿朱放下竹扇直起身子,看向湧進來的一行人,小院從來沒有這樣多的人進來過。

陳媽從簇擁着的人群中走出來,臉上敷了厚重的白粉,眉間豎起的針紋可見怒氣。身旁的林管事神情嚴肅,掃了一圈隻看見呆愣愣坐着的阿朱。

他沒什麼表情的看向阿朱,阿朱猶豫片刻後走到兩人面前,規規矩矩喊了一聲。

“李申人呢?”陳媽似乎厭倦極了,不停地扇着扇子,還是林管事問的阿朱。

“他,他在午休。”

不等林管事說話,陳媽忽的冷笑一聲,“午休?去,把他拉出來。”

話音剛落,兩個小厮低着頭快步沖進李申的房間。阿朱很快就聽見了李申驚慌的呼喊聲。

“你們做什麼?!”

李申被扔在地上的時候李申還穿着單衣,用袖子半掩住歪扭的臉,跪在地上。

“陳媽!這是怎麼了?”李申跪在地上不服氣地喊叫。

陳媽笑得眼睛眯起,眼尾的皺紋炸開花,用胭脂厚厚塗過的嘴唇張開咧起。

“大太太佛面善心,知道府裡來了不幹淨的東西,準備把髒東西給燒了。”

李申佝偻着脊背在抖,還遮住臉,陳媽使了個眼色,下人直接一腳揣在了李申的背上。李申現在哪裡吃得住這樣打,喉嚨裡發出一聲慘烈的哀嚎,之後就倒在地上呻吟。

“啊啊啊啊啊啊啊!!!”

李申猛地栽倒在地,略顯寬大的衣服下擺高高卷起露出青黑的皮膚。脊柱和骨頭上蒙着一層長着皺紋的薄皮,皮下可見清晰的血管。他連忙跪起來,抖着手着急忙慌的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心虛地望向周圍的人。

衆人不倒吸一口涼氣,這一腳下去他們不僅看見了李申的臉還看見了他的畸形怪異的身體。

“好你個喪門星,讓髒東西吃成這樣了,還不和我說一聲。”陳媽氣勢洶洶地裹着怒氣。“還不快點将他給我捆了,拖走!讓這樣的禍害留在我們趙府,你們有幾個腦袋!”

一群人圍過去,李申此時此刻竟然嗚嗚哭泣起來,他顧不上遮臉,長了肉瘤的臉哭得人心驚膽跳。阿朱額頭冒起了一顆顆汗珠子,她隻在死人時聽到過男人這樣哭。

李申油盡燈枯的身軀被扭住兩臂,恍若泥土裡半死不活的草魚一樣隻剩下雙腿不住的在地上扭曲摩擦着。他鼻涕眼淚糊了滿臉,還在求人,雙膝跪下膝行過去。

“林管事!林管事!我就是病了,很快就好的。您讓陳媽通融一段時間……實在好不了……好不了的話就把我趕出府去,就把我趕出去吧!啊??”

“愣着做什麼,還不趕緊擡走。”

李申掙開束縛抱住柱子,臉色鐵青,嘴唇呈現詭異的鉛灰色,兩隻眼睛突然如同毒蛇一般陰狠地看向阿朱,“是不是你告的狀,你這個賤人!”

阿朱後背好像又被李申潑了茶似的,全是水。她後退幾步,直到腳後跟被台階絆住,一屁股摔在台階上,動彈不得,眼睜睜看着李申惡鬼索命般沖過來。

一道鋒利疾速的破空聲傳來,陽光下,一條遊蛇從阿朱背後竄了出來,隻聽見“啪”的一聲,李申的臉和胸口被拉出一道血肉模糊的印子。

他痛呼一聲,跪在地上。第二鞭落下,第三鞭,第四鞭……李申身上的衣服碎裂開來,衣不蔽體的在地上小聲地呻吟着,野狗一樣躺在地上。

阿朱一動不敢動,生怕那鞭子會落在自己身上。李申蜷縮幾下□□,試圖用力掙紮,直到陡然僵直伸展。他變得奄奄一息,死沉沉的,仿佛沒了氣息。

“實在是太吵了。”

頭頂傳來冷冽倦怠的聲音,語氣普通尋常到就像在說今天日頭太曬一樣。阿朱側目望向離自己隻有一臂距離的流雲長靴。衣袍不斷吹拂晃動間可見靴口處露出的一小塊白色裡襯,将修長緊實的小腿包裹其中。

阿朱卸下手肘處的力氣,她癱坐在地上,仰頭透着傻氣,望向趙渡生。趙渡生高鼻薄唇,此刻也正居高臨下地看着面前沒出息的人。阿朱在對上視線片刻後,被趙渡生眼中的銳利冷漠擊潰,慌亂地站起身讓開路。

“小少爺,大太太吩咐過了,”陳媽猶豫了一瞬後,壓低嗓子,恭恭敬敬道:“您是知道的。”

趙渡生沒給陳媽眼神,衆人低着頭皆是一副惶恐不安模樣。他長舒一口氣,“既是如此,就按大娘說的來吧。”

“是,”陳媽尊重行禮後,讓人将李申拖了出去。阿朱視線鎖在那堆人裡,直到陳媽走到阿朱面前,背對着日光吩咐道:

“往後李申的事先由你做着,你看了這麼些時日,可清楚?規矩都懂?”

阿朱驚醒似的渾身一抖,忙招手,“知道知道,陳媽吩咐的事情我每日都有在好好幹……”

“她一個人怕是不夠中用了,管事哪日再去買幾個回來吧,省的出事。”趙渡生語氣不屑,掌心來回敲着手裡的折扇。烈日陽光襯得他俊美的面龐愈加雍容矜貴起來,阿朱卻覺得有幾分不寒而栗。

“是,少爺,已經在挑人了,有合适的将文契遞給官府,将人送進來。”陳媽耐心地解釋,直到趙渡生沒好氣地“嗯”了一聲,一行人才拖着李申風風火火地離開,留下阿朱一人站在院子中間。

她反應慢,又不夠聰明,發愣地睜着圓眼,隻覺得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細細想來都還沒來得及反應到底發生了什麼,卻聽見趙渡生帶了怒火說道:

“你瞪着我幹什麼,想吃了我?”

阿朱回過神惶恐得不知該如何是好,趙渡生本就心煩氣躁,被那該死的下人吼叫地沒了興緻,現在面前的呆子一臉癡傻相地盯着自己,腦袋裡在想些什麼都不知道。

他低垂下青黛色的眼睫,擰着眉毛緊盯着阿朱。剛想出聲訓斥,一向癡呆沒有大動作的臉上卻潸然落下兩三滴淚水。

阿朱眼前一片模糊,抽抽搭搭換上一種近乎懇求的柔和聲調:“你生氣了嗎?”

一盆水澆在正要燒起來的火堆上,澆的幹幹淨淨。趙渡生微張嘴唇,想說的話徹底被堵在了喉嚨裡。他平生會覺得有難忍的時候,在意識到自己的變化後,他出聲低低笑了兩聲,臉色随即和四月天一樣,忽而晴朗忽而惡劣。他走到阿朱面前,用折扇擡起阿朱的下巴。

“下次再敢耍小聰明,我就割了你的舌頭。”

阿朱呼吸驟然停止,張開嘴巴小口呼吸起來。

“沒有。我沒耍小聰明。”

阿朱是老實人,這實在算不得什麼小聰明,最多就是在外面流浪久了,為了活下去而練出的一種存活手段。

她被太陽曬得厲害,臉色通紅一片,細密的汗水從臉頰滑落,順着脖子流下來,圓領一圈都是被汗染出的深色。

趙渡生瞥了眼鼻子哼了一聲,“我可提醒你一句,給我老老實實呆好了,不要像李申一樣不老實,不然…我可保不準你會不會和他一樣。”

阿朱身上分明出了那麼多的汗,此時此刻卻覺得自己如墜冰窖,手臂上汗毛全部豎了起來。她想起李申臉上的肉瘤,青灰的手指,中午下肚的饅頭鹹菜在胃裡翻湧不停,喉嚨滾上一口鹹,阿朱咽了咽口水。

她縮着肩膀,一副凄惶不可終日的可伶樣,“嗯…嗯,我…我老實的。”

經此一事,趙渡生大概是招了風,連着幾日使喚阿朱。他把阿朱叫到自己院子裡,又不讓阿朱做事,阿朱隻能幹等在一邊。

慢慢的,阿朱除了做好該做的事,大部分時間都待在趙渡生的院子裡。他把人叫來倒是一句話輕松的事情,可伶阿朱總是要動用腦子去猜測這位小少爺到底意欲何為。

紅木矮幾上擺了個觀音尊,空蕩蕩的什麼花都沒插進去。趙渡生斜靠在軟枕上,一身瑞獸紋素錦,洗淨的頭發發梢還在滴着水。他單手握着書,看些阿朱看不懂的字。

阿朱雙手發酸,仍然機械揉捏着趙渡生的肩膀。外面風聲急促刺耳,偶爾能聽見樹枝的刮擦聲。阿朱看向敞開的大門,外面天色暗沉一片,到處漂浮着厚重膩白的雲團,被風一吹,肉眼可見的起伏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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