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匆匆出來忘帶傘,還好雨細,打在身上不痛不癢。
張燭打開導航,跟着它去服裝店。
“張燭!”身後傳來聲音。
張燭頭疼停下腳步,回頭意料之中看到單東,他真不知道這人為什麼要纏着他。
單東跑到張燭跟前,濕紗布軟綿綿纏在頭上,随時會脫落。
張燭不想和水人貼太近退了半步:“單東,你有事嗎?我很讨厭你,沒事别找我。”
他的話直接又傷人,單東眼裡的光都暗了:“你能不讨厭我…嗎?我知道自己以前很讨厭……”
單東因不想進公司,被迫在高三轉來這個私立學校,他對這陌生的地方極其讨厭,帶着讨厭這裡的所有的人。
或許命中注定,這情緒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受害者,都是張燭,那時候的張燭一舉一動都告訴他,這人好欺負,也不止有一個人這麼覺得。
這裡的人家裡都有些仨瓜倆棗,家裡最有錢的是他,他被推崇成這群人的老大。
情緒早已消化,徹底清醒時腦中隻有後悔,盡管張燭被他這樣對待,還偷偷喜歡他,他無地自容。
張燭不記得以前的事,對單東無感偏讨厭,聽單東這話想逗逗他:“可以啊,如果你…你能考上名牌大學的話,我就不讨厭你。”
高考倒計時還剩一月,張燭不信在小說裡野雞大學都沒考上,整日逃課的單東能在這一月逆襲。
單東驚喜,他隻是不想順他爹的意才不務正業混日子,在之前那不卷就勸退的破學校他都能穩進全年級前十,考個大學算啥?
真沒考上,大不了複讀。
他鄭重道:“好,你說的。”
說完他不好意思撓臉,“那能明天開始嗎?我想和你一起…一起去買衣服。”
單東現在确實需要一套衣服,張燭同意。
烏雲似乎哭沒了淚。張燭擡頭看天,一滴水落進眼睛,又滑出眼眶。
他眨眨眼抹掉,走進服裝店。
張燭拿的衣服明顯不合身,單東臭屁問是不是給自己買的。
張燭否定解釋,他爹比自己高些自然要拿大幾碼的。
單東還是第一次知道張燭有爹,驚訝過後松了口氣,樂呵呵主動買單。
換下的濕衣服進了垃圾桶,他們去了趟藥房買繃帶和藥。
回到酒店,雨又來勢洶洶。
單東還像跟屁蟲,跟在張燭身後。
張燭疑惑:“你還跟着我幹嘛?這麼晚不回宿舍嗎?”
單東期待看他:“宿舍就我一個人,我自己纏不好繃帶,你,你能不能幫我一下?你的繃帶也濕了,我也能幫你。”
張燭不知道自己一隻手真的能纏起來嗎?但單東的臉明顯比他嚴重,加上手沒那麼疼,他點頭答應。
在大廳沙發坐下,他們貼得很近。
單東注意到張燭拆繃帶的眼神專注,長睫随着雙手輕顫,拿起沾了碘伏的棉簽描摹他的臉,不疼微微癢。
張燭纏好繃帶打結,擡眼正巧與單東對視,他沒在意收回視線,拆開自己的繃帶:“看什麼呢?到你了。”
好像淋雨淋燒了,單東感覺自己現在渾身滾燙,他眨眨眼:“哦…”
張燭右手冰冷,乖巧的放在他手心塗碘伏,單東摸的舒服,一不小心纏多了繃帶。
張燭看看自己被裹成球的手,再看看搖搖晃晃的單東。
他想着過會兒自己重新綁,剛站起來,單東一頭栽在他身上。
張燭頭疼扶額,把單東在沙發擺好,先送衣服到房間,回來又犯了難。
單東比他高不少本來就重,現在昏過去更重了,他根本扶不起來,求助服務員一起把他搬回房間床上。
他摸了下單東的額頭,隔着紗布也燙手,問服務員要冰袋覆上,喂抗炎藥,順便給兩人蓋好被子。
床被倆大男人占着,他不想硬擠隻好坐椅子。
咚咚——傳來敲門聲。
張燭開門看到門笙。
門笙往屋裡看了眼:“我在你隔壁聽到動靜就出來看看,屋裡怎麼有兩個人?”
張燭苦笑:“他發燒暈過去了,還挺吓人的,我就帶他來了。對了,我能去你那擠擠嗎?沒床睡了哈哈。”
門笙沒拒絕。
張燭和門笙聊了會兒就睡了,他在别人床上也睡的香。
門笙打開夜燈,暖黃的燈照亮了這人嘴角的口水,他輕捏那裹成球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命運推着他,讓他靠近張燭,成為張燭的救世主。
每次張燭被霸淩他都會在現場:
前一秒進廁所隔間,下一秒那群人就會把同個人關進廁所隔間潑他髒水,用清掃車堵住門。這人也一言不發,直到清潔工把車開走,他才穿着一身濕衣服回班,老師問也什麼都不說;
幾次忘拔車鑰匙去停車場拿,都能看到有人在紮同一輛自行車的輪胎。放學後,車的主人發現也悶不吭聲,隻默默推車;
高三他考的一般進了5班,下樓會路過2班,飯點比别人晚些去,就能目睹幾人撕同一張桌子上的書,桌子主人回來也隻默默撿起碎片扔進垃圾桶,第二天換套新的擺放。
高中快三年,撞到過很多次這種對一個人的霸淩,不算沒撞到的,也多的誇張,但也沒見有人見義勇為幫他說話,他自己也像啞巴了,要麼就是開口否認。
換班了就是一了百了,但還是會有新的人出現,來欺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