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奚沒有實質性的,絕對的證據。盡管她手上的那段視頻,和守門阿姨的說辭,足夠串聯成合理的猜測。
但也隻是猜測而已,所以她選擇了從沈栖秋下手。
沈栖秋果然頓下腳步,轉頭看過來。薛奚隻是站在原地,正掏出手機作勢擺弄一番,邊連她的目光都懶得相迎,邊開口道:“昨天你們倆——沒發覺有人看着嗎,當然,如果你忘了昨天發生了什麼事,我這正好有段小視頻,可以讓沈小姐回憶一下。”
薛奚話語說得含混不清,并沒有直接點明。但聽在沈栖秋耳朵裡,卻是恰恰撞上她心中發虛的那塊位置。
沈栖秋鎖緊眉,堪堪忍住話語,反問道:“你想說什麼。”
薛奚朝她晃了晃掌中手機屏幕,偏暗的視頻畫面一閃而過,又收回來,尾音微微上挑:“想邀請你看個小視頻?”
“……”
沈栖秋唇面抿起,心裡不敢相信,她怎麼會拍到?當時明明周邊沒有别人了。但眼前這副有恃無恐的模樣——看起來就可恨。
不、不能讓她告訴老師。老師最容不得這種……
“薛奚。”沈栖秋神色變幻幾次,遲遲開了口。
被喚了大名,薛奚眉梢挑高,好整以暇抱臂看她。
“…是姜心漣。”沈栖秋試圖解釋,“是她說的,去把鑰匙借過來,把你鎖在裡面。她說你手中也有備用鑰匙,隻要能找到人,就不至于被關一晚上。”
“都是她——!”話音語氣明顯拔高,卻又因為畏懼傳到裡邊去,沈栖秋很快将聲線壓下來,語速略促,像是急于開脫一般,“是她說從一開始就看不慣你,誰讓你當時壞了她的事。姜心漣她整天就隻是裝作柔柔弱弱罷了,心眼比誰都多。”
薛奚沒忍住,撫掌拍了兩下,再搖搖腦袋:“我還沒說我昨天都拍到了什麼呢,你就交待得這麼徹底。”
沈栖秋慌亂神色一滞:“你……”
“我也沒想到你這麼主動提供證據。”薛奚搖搖手機,點開一個按鍵,很快傳出沈栖秋剛才的聲音,‘…把你鎖在裡面。……’
“你詐我。”沈栖秋努力維持自己一貫高傲姿勢,卻又忍不住磨牙恨恨。
“畢竟比起姜心漣,我覺得還是我們更熟悉一點,不是嗎?”薛奚坦然說道,“我不知道怎麼能從她那打聽到真相,但是如果是你,光是沈教授這三個字,就足夠讓你慌張了吧。”
“……”沈栖秋咬牙,視線投過去,“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薛奚被倒打一耙,不怒反笑,“我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我還以為沈小姐該是個光風霁月的,沒想到敢做不敢當,出了事就往别人身上推。”
“你和姜心漣并沒有什麼區别。”
沈栖秋沉默下來,深呼吸,緩緩吐出濁氣:“……我向你道歉,或者你想要什麼補償都可以,隻要你不告訴…”
“告訴什麼?”聲音從沈栖秋背後傳來,使得她明顯一僵。
薛奚把手機收回衣兜裡,與屋裡出來的人打了聲招呼:“沈教授早上好。”
“老師早上好。”沈栖秋調整神情,這才轉身。
“到了就别在外面閑聊了,進來吧。”沈教授看了兩人一眼,沒再追問。
沈栖秋用餘光觀察,薛奚好像也隻是盈盈笑着,沒有要告狀的意思,稍稍安心應是。
雖是如此,這一上午,她的心裡都沒踏實下來過。甚至練舞時也頻頻出錯,被沈教授訓斥了幾回,也看出她不在狀态,就讓邊上休息去了。
沈栖秋恍惚着直到中午休息,薛奚拎着礦泉水溜達到她身邊。
舞團裡其餘那些三兩散開的,過來取了擺在櫃子裡的包,也都挨個跟薛奚笑盈盈打了招呼道别。雖然隻相處了半個上午,卻好似已經很是熟稔一般。
“你到底想要我怎麼做。”直到屋内所有人都散了去,沈栖秋才開口,她的嗓子有些無端發啞。
薛奚顯然也沒料到,這件事對她影響如此明顯,她微擰了擰眉,然後才搖搖頭,邊将手中擰緊的礦泉水瓶輕抛高,穩當接住,邊開口:“放心,我不至于拿着這件事去跟沈教授告狀。”
沈栖秋不太相信,但也明顯,原本的緊繃神經松弛下來一些。
“我不會主動去告狀。但如果是沈教授聽到什麼,來問我,同樣我也不會撒謊騙她。”薛奚聲明自己的原則,然後伸出兩根纖長手指比劃,“至于你,幫我做兩件事。”
“然後你就把那段錄音删了?”
“當然不是,我隻能保證這兩件事之後,我不會再主動拿這件事威脅你。”薛奚直白吐露威脅二字,輕擺了擺手指又收起來,沒等她回應,徑直說道,“下午四點以你自己的名義,幫我約姜心漣在這附近見面,你不用露面,把位置告訴我就行。”
“第二件事呢?”沈栖秋對第一件事不置可否,當然,她也清楚自己沒有拒絕的餘地。
“如果小陶最近有什麼需要你幫忙的,配合一下她。”薛奚想着早上吃飯時看的那份短視頻策劃,作為完全業餘的選手,她能做的便隻有好好配合拍攝,以及幫陶迎迎掃除一些溝通上的阻礙。
“……小陶?”沈栖秋一時沒反應過來。
“陶迎迎,之前就是她在跟你聯系。”
沈栖秋沉默片刻,然後點頭應了下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