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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庸心情很是不錯。施悠悠的美名遍傳帝京,過往他沒機會得見。惠州已經淪落了些時日,他此次就是想碰碰運氣,找不到施悠悠也談不上失望。剛帶回來的這兩名歌姬頗有姿色,倒也能得趣兒。尤其是這個灰發雪膚的,還是個胡姬。
此時在南衙府内的戚江雪,整個人從身到心都是麻的。辛黛蘭正在前面唱着一曲《菩薩蠻》,而她在吳庸要說話時連忙又給他滿上了一杯酒。
吳庸眯着眼對她笑道:“你叫什麼來着?”
戚江雪低頭道:“霜兒。”
“哦,對!霜兒。你可能給蘭兒伴舞?”吳庸已經有些口齒不清。
戚江雪道:“小女子不會跳舞,隻會彈琴。以往都是我給蘭兒姐姐伴奏,隻是這次出來的急,沒有把琴帶來。”
“哦,無妨。這些都是聽慣了的,沒甚意思。你坐那麼遠幹什麼?來來來,蘭兒,你也過來。”
吳庸面色潮紅,手剛剛搭上戚江雪的腰就被她條件反射一把推開了。吳庸倒在地上,看着閃在一旁的戚江雪,他沒有生氣,反倒嘿嘿一笑,也跟着站了起來。
“是個有脾氣的,我喜歡。這樣冷着臉,更有味道了,哈哈哈。”
戚江雪厭煩的同時,感覺有哪裡不對勁。隻見吳庸搖搖擺擺朝她走了兩步後,整個人突然仰面倒了下去,重重砸在地上後便一動不動了。
辛黛蘭驚叫一聲,趕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戚江雪上前一看,吳庸已經沒了氣息,黑紅的血從七竅緩緩流出。
“他,他,怎麼會?”辛黛蘭戰戰兢兢,連一句話都說不全。
“别慌。”戚江雪面色沉重,“他的死跟我們沒有關系,看這樣子是早就中毒了。”
戚江雪走到桌前看了看剛喝的酒,沒有問題。
她在關苒苒身邊耳濡目染,也學習了不少相關醫術,隻是想要判斷出這是什麼毒,一時恐怕還有些難度。
辛黛蘭來到她旁邊問:“那我們怎麼辦?”
正在這時,敲門聲響起。
“吳大人,瓊樓的夥計過來送酒了。”
戚江雪看了一眼門口,揚聲道:“大人現在不想被打擾。”
門外的人為難道:“可這是大人特意訂的酒,說是用來助興,到了就得馬上送來。”
辛黛蘭有些絕望地看了戚江雪一眼,見她淡定道:“那就讓夥計送進來吧。隻許送酒夥計一人來。”
戚江雪将吳庸的屍體搬到床上,辛黛蘭強忍着恐懼也爬了上去,将吳庸擋在裡面。剛拉好帷幔,門便再次被敲響了。
戚江雪走上前開門,門外的夥計一身灰衣,圓帽下是灰撲撲的臉。門一打開,他便不由分說将腳下的兩壇酒拖了進去,随後自己也迅速擠進了門裡。
此時戚江雪将門關上,靜靜看着來人。那夥計朝裡面望了一眼喊道:“大人,酒給您送到了。”
戚江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說:“大人喝了許多,已經歇下了。”
夥計聽聲音像個少年,讨好地笑着:“這酒是專門為大人送的,老闆千叮咛萬囑咐一定要讓大人簽收,否則我沒法交代啊。”
戚江雪哼笑一聲。她走到床前一把掀開了簾子,将驚疑不定的辛黛蘭拉下來,露出裡面的屍體。
“吳大人恐怕回應不了你,現在可滿意了?”
那夥計竟然還走到近前,仔細看了看吳庸的屍體,随後才點了點頭。
“如此,我便知道該如何交差了。”
戚江雪猛地伸手摘下夥計的帽子,一頭濃密的青絲瞬時便飄灑下來,長可過腰。
“姑娘這麼想确定吳庸的死活,莫非人就是你們殺的?”她冷聲問道。
夥計輕笑道:“我隻聽說今晚有好戲才過來看看。”
“你應當不是瓊樓的夥計吧。”戚江雪問。
夥計搖頭:“我可是貨真價實的瓊樓人。不過不是夥計。”她笑看着戚江雪和辛黛蘭,慢條斯理地說:“二位姑娘可是惹上大麻煩了。”
戚江雪也笑了:“你莫非以為自己能脫得了身?”
夥計聽完此話,面色一沉,誰料剛想動身便被戚江雪攔住。隻用三招,夥計就再不能動彈。
“你到底是什麼人?”她的聲音帶着緊張,萬萬沒想到能在這裡遇上此等高手。
“施悠悠可在瓊樓?”戚江雪扣着她的肩膀問。
夥計聽到這個名字,突然咬牙切齒道:“你找她幹什麼?”
戚江雪道:“受人之托。施悠悠也留下口信說找她可去瓊樓。”
夥計閉上眼睛,沒有開口。戚江雪想了想,從懷中掏出鳳印。“你可認得?”
看見鳳印,夥計臉色大變:“你怎會有此物?”
戚江雪道:“有人将它交給我,讓我做它的主人。”
夥計竟然雙眼含淚:“那你便也是我的主人。”
肩膀上的轄制消失了,夥計單膝跪地,對着戚江雪一拜。
“屬下葉缥,見過鳳主。”
戚江雪連忙上前将她扶起:“你就是瓊樓掌櫃葉缥?殿下跟我提起過你。”
葉缥嘴唇顫抖着:“殿下她?是否已經……”
戚江雪嚴肅地點了點頭。
淚水滑落臉頰,葉缥背身擦了擦。臉上灰塵被抹掉,露出豔麗姿容。
“瓊樓真正的主人是殿下,我隻是代理,平日也幫她處理一些生意上的事。之前大家都有猜測,但無令不得擅自行動。見印如見人,主子,今後我們會聽憑您差遣。”
戚江雪莞爾一笑:“我定不會讓這鳳印蒙塵。不過叫主子折煞我了,我叫戚江雪。葉姐姐比我大,叫我名字即可。”
葉缥點了點頭,又掃了眼在一旁發懵的辛黛蘭。
“此次和談并非衆心所向,我得到消息說有人要對吳庸動手。所以今夜特意前來查看。此地不宜久留,這位姑娘也跟我們一起走吧。”
戚江雪道:“你可有準備?”
葉缥道:“恐怕得委屈你們藏進大酒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