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快轉鐘了,夜空突然開始飄雨。夏末的第一波寒流和天氣預報裡說的一樣,姗姗來遲。
易伍還沒有回來。
吳明景打了十幾個電話,她通通沒有接。問了一圈劇組同事,沒人知道她在哪。
他皺着眉頭來回踱步,低頭看了手機八百次。望着窗外狂風大作雨絲飄落,心情越來越焦躁,最後提着傘出了門。
走到對街才知毫無頭緒,在潇潇雨幕裡拿着傘呆呆站了會兒,猶豫要不要報警。心裡已經開始後悔和她吵架了,何必呢?
出租車在桃花源門口停下,吳明景擡頭瞟眼看了過去。
袅娜窈窕的女人攙扶着男人從車上走了下來。藍色裹身裙,裙袂飄飄,高跟鞋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上跳舞。
也是踩在他心上的尖刀。
吳明景像被施了定身咒,瞬時僵在那裡,動彈不得。
他拿出手機,顫抖着撥通了那個爛熟于心的号碼,然後眼睜睜看着女人從包裡掏出震動的手機。
她隻看了一眼,然後毫不猶豫地挂斷,繼續和男人勾着肩搭着背走進酒店。
隻剩下他呆立在原地,嘴唇翕張,喉嚨卻像堵了棉花,一個音都發不出來。
肺部空氣仿佛全部被抽走進入真空狀态,身體被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即将窒息。
轟隆隆的雷聲過後,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耳邊手機的忙音還在無情地響着,一下下鞭笞着他卑微可憐所剩無幾的自尊。
他立在風暴之眼,任由烏雲在頭頂堆疊,仿佛全世界的雨齊刷刷全部朝他奔襲而來。
*
易伍用盡全身力氣,艱難地架着朱青辰走到桃花源的前台:“麻煩您給看看,今晚還有空房麼?”
房間很快開好,在六樓,她攙扶着朱青辰邁入電梯。
吳明景這些天的所有疑惑和膠着仿佛已經有了答案。易伍曾提過,她有需求。如果從他這裡得不到滿足,就要去找别人。
也許從一開始,她要找的就不是什麼“男朋友”,而是一個可以正大光明解決她個人需求的人?現在,他被放棄了,朱青辰......就是她找的下一個?
他不知道自己灌了鉛的腿是怎麼邁入酒店的,失魂落魄模樣狼狽,抓住前台就問:“我同事剛去哪兒了?你認識的。”
前台懶洋洋地報了房号,看着他匆匆忙忙離開的背影,啧了聲:“三人行?玩兒得還挺花。”然後見怪不怪地繼續看回平闆上的《武林外傳》。
易伍好不容易将癱軟如泥的朱青辰安頓好,走出房間,輕輕關上了門。
搖了搖酸到爆炸的胳膊,再次感歎,還好朱總是個嬌軟玲珑的小可愛。今天他袒露真心,也是我見猶憐,祝他盡快找到真愛吧!
沒想到一擡頭就遇到自己真愛。
她的心髒猛地下墜:“你你你!你怎麼在這兒?真巧啊......哈哈。和我一樣大半夜吃多了爬樓消食?哈哈,呃。”
吳明景的臉如同黑雲壓城。他一個字也沒說,隻迅速将風衣外套脫下,把易伍從上到下裹得似蟬蛹般嚴嚴實實。
随後拖住她的臀,一把抱起扛在肩頭,大闊步進了電梯。
恰似此刻的天氣,他的心也淩空遭遇了夏末的寒流。
“吳明景,你發什麼瘋啊?快放我下來!我還有事呢。”易伍用拳頭捶打吳明景的後背——那力道對他而言和撓癢癢差不多。
還有事?準備下樓拿了東西繼續和朱青辰的好事?憤怒的火舌嘶地一下沖到腦子裡,燒得他頭暈目眩。
他視若珍寶的人,他捧在掌心的人,他千般疼萬般愛護着長大的人,準備和一個認識不到一個月的男人在酒店......
他會愛惜她嗎?會從頭到尾采取保護措施嗎?她還剛好在排.卵期......
吳明景晃了晃頭,努力把腦海中浮現出的恐怖畫面甩出去。
心裡像堵了千斤巨石,酸痛到無法呼吸——他知道那是憤恨,憤恨讓他面目猙獰。
腿長步子大,吳明景三步兩步就回到了房間。
門被他的長腿一勾,狠狠踢上。
旋即,易伍被一把放倒在洗手台。還好身下有他的風衣墊着,才沒覺着瓷磚冰涼。
吳明景捏住她的下颌,力氣大到她倒抽涼氣。男女力量差距懸殊,之前她每次都成功把他壓在身下,果然是因為他讓着她。
易伍還在試圖掙紮,吳明景直接扳過她的臉,逼着她與自己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