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汝舟算是明白言中為什麼這麼不受待見了,一張淬了毒的嘴,不分場合地逮誰都咬。
公殳不以為意:“當先閣出了問題自然是閣主裁奪,跟我一個外人什麼關系?”
白開心無語凝噎,心下痛哭:“内鬼什麼的都去死吧,這閣主誰愛當誰當!”
“閣主!”清明出聲請示,白開心揮了揮扇子,清明就又退下了。
“元吉,你看着,把他們幾個壓下去。”白開心轉頭吩咐元吉,又對彩庵說,“我知道你們心中有恨,封神台上一萬性命,誰不冤?誰不恨?但你應該明白,現在這事情不是表面上的撺掇弑神,而是有意挑撥迫害。對當先閣不利,就是對所有妖精的不利,你好好平衡一下!”
四海剛要繼續反咬,就被白開心摁回去:“還有,我沒必要為了弑神搭上整個當先閣!當先閣是所有妖精的家,也是你的家。你準備弑神的時候,都挑明了叛出當先閣,不願意拿自家人墊背,我難道就這麼狗肺狼心?”
“白開心,難道你就這麼眼睜睜看着魔神離開總舵嗎?”介然被幾個人推搡着往外走,“她的債就這麼一筆勾銷了嗎?”
“我沒有殺他們!”杜汝舟一開口,胸腔陣痛。
被公殳緩解的傷勢壓下去半刻,現在又湧上來,胸腔和腦子的共鳴震得她頭皮發麻。
周遭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刮在身上。杜汝舟忍着疼,定定看向介然:“如果那些人是我殺的,無間地獄不用你們推我去,我自己都會去!”
長時間的對峙讓衆人險些遺忘了縮在角落裡的杜汝舟,大家都在嘗試忽略她。
如果伐魔之征的痛,一萬條性命的苦,元兇不是魔神,那靠這恨活下來的人就撲了個空。
介然和四海還想說什麼,已經被元吉押下去。
半晌過去,偌大的水牢裡,就隻剩下公殳三人和白開心。
白開心苦笑着說:“恭喜啊清水大人,喜得愛徒!”
那句“喜得愛徒”喜慶得跟“早生貴子”似的,杜汝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之後打算去哪兒?回你那一貧如洗的庭零?”白開心說着,目光梭在地面,扇子一瑤,剛剛公殳丢的黑玉牌就飛到了他的手上,“要不你再考慮一下,回來做我當先閣的第七席監察官?”
公殳:“算了,你後面打發我點任務養家糊口就成!”
“糊口?”白開心瞥了眼後面的杜汝舟,“你真打算帶魔神大人回你那鳥不拉屎的庭零湖啊?”
此時,杜汝舟還不能對“鳥不拉屎”的庭零湖展開想象,所以對白開心頗有微詞。
“有了新任務捎個信!”說完,公殳就帶着杜汝舟消失在了原地。
“怎麼不帶我啊?”言中憤憤地瞪了白開心一眼也消失了。
杵在原地的白開心朝東作揖,對着虛空道:“恭送扶涯神君!”
·
隻是眨眼間,杜汝舟已經來到戶外。
那是一個小山坡,樹林裡有鳥雀蛇鼠的聲響。往後去,是平緩的山坡,他們站的地方正好能看見山坳處的遊子。
杜汝舟:“我們離開當先閣了?”
公殳點點頭:“借他們通道到的分舵,再用的傳送符!”
杜汝舟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解釋,隻是是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哦!”
公殳:“開陣門傳送這麼遠消耗太大,傳送符在這個時候就顯得很重要了……”
“師父,跑這麼快幹嘛?”
言中的聲音從高處傳來,杜汝舟擡頭循聲望去,正見言中擡腳從樹上飛下來。
“難不成我能指望在那裡吃頓晚飯?”公殳指尖飛出水蝶,翩翩然落到杜汝舟肩上,“餓了沒?”
言中:“餓了!”
公殳不搭理言中,隻是朝杜汝舟揚了揚下巴:“我們下山去吃點兒?”
杜汝舟看了半晌,認出這個地方來——這是菡州,是陳顯和阿燭相遇的地方。
“師父,你這是喜新厭舊!”言中嘟囔着,“不是說回庭零湖麼?來這裡幹嘛?”
“我答應朱姑娘,”杜汝舟摸着身側的靈袋,眼眶倏地一熱,“要帶陳公子回家的!”
公殳側頭看向言中:“你跟着我們幹嘛?”
“跟着你們能幹嘛?”言中摸了摸鼻子,“當然是回去看看師兄師姐們了!”
公殳“嗯”了一聲:“扶涯神君呢?”
“後面跟着的呢!”言中朝某處揚了揚下巴,“要不然我們先走一步,你們做你們的事?”
公殳微微颔首,算是答應了。
“小師妹!”言中從懷裡掏出一個白色瓷罐,“抹傷口上,好的快!女孩子留疤了就不好看了!”
杜汝舟接過那個瓶子,忽然想起了阿燭。
她不知道阿燭給陳顯用的什麼靈丹妙藥,能保陳顯屍首幾個月不腐爛,但現在隻是想起來都覺得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走吧!”公殳拍了拍杜汝舟肩頭,将她從沉思中喚醒,“送陳公子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