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節課就是這樣,稍後我會把論文題目下發到你們手裡,還請各位同學認真完成,畢竟等到期末的時候,這些都是要計入到總成績裡的。”
結束投影儀上最後一頁PPT的講解,老師将事先打印好的随堂作業分發到前排同學的手裡,拜托他們往後傳。
等到确保班上所有的人都收到了以後,他這才關掉教學電腦,在鈴聲響起的同時,收拾好物品朝衆人宣布下課,随後走出了教室。
不像其他人那樣急着收拾書包往外沖,卡塔帕依舊保持着端坐在位置上的姿勢,正不緊不慢地研究着紙上的論文題目,時不時讀到某個重點詞彙,亦或者有什麼與之相關的新想法,她就翻出筆詳細地記錄在空白處。
這一幕無疑又惹來了鄰桌好友露娜的嗔怪:“親愛的卡塔帕小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文學史這門課你已經不是第一次拿A+了吧,要不要這麼拼命啊?”
然而卡塔帕好似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調侃,聞言順勢歪過頭看她一眼,注意到後者杵着下巴的手指上,是從沒見過的新款美甲,便答非所問地道:“新畫的小兔子嗎?怪可愛的。”
“是吧!你也覺得很可愛吧!我是在市圖書館旁邊那家新開的美妝店畫的!”
果不其然,對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卡塔帕轉移到了指甲上,露娜擡高兩隻手,反反複複地将十根手指頭都細細地觀摩了一遍,最後撩開耳旁的碎發,指着耳垂上新換的耳釘道:“而且還有這個!這個!你快看!它們都是一套的!”
順着露娜指的地方望去,卡塔帕瞧見了兩隻白白胖胖的Q版兔子,的确和她指甲上的圖案是一個系列的。
“我跟你說,他家還有好——多好看的款式,感覺畫到咱們畢業都不成問題!”露娜繪聲繪色地說着,特别是在談及數量的時候,刻意拉長了聲線以表示自己的震驚。
“哦對了!”說到一半突然想起些什麼,露娜激動得從隔壁桌探過身子來,一本正經道:“這家店的店長跟你一樣也是從東方來的,是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子。”
東方?
聽到這兩個字的卡塔帕筆下一頓,墨汁在白紙上彙聚成一個小小的黑點。
不得不說,這實在是個令她倍感親切的詞彙,光是聽别人談起,就足以讓她思緒翻飛。
但露娜卻将她的失神歸之于自己的後半句,忙不疊補充道:“當然啦,在我眼裡,最漂亮的東方姑娘,還得是我的卡塔帕小寶貝。”
邊說着,露娜還邊湊過來攬住卡塔帕的肩,親昵地和對方貼在一起。
“咦……你這話說的,我都起雞皮疙瘩了。”
“嘿嘿,本來就是嘛!”
用筆的另一端輕輕推了下身上的樹懶卻沒推開,卡塔帕佯裝難受地搓了搓手臂,最後幹脆放棄掙紮,徹底和對方笑作一團。
而就正當兩人沉浸在嬉戲中的時候,班妮特從教室前門探進腦袋來,看到她們後明顯一愣,接着如釋重負般感慨道:“太好了,我就知道你還沒走。”
說罷,她快步走到卡塔帕的位置前,曲起兩根手指輕輕地敲了敲課桌桌面。
“我需要你抓緊時間在這兩天再弄出一個恐怖本來,昨晚那場遊戲的反饋評價非常好,有很多玩家回去後都強烈要求咱們提供續本。”
“續本?”
聽完這段如倒豆子般語速超快的話,卡塔帕太陽穴又開始突突地跳了起來。
“可是那個故事我都已經講完了。”
“無所謂,反正這些靈異故事都是大同小異,你隻需要想辦法讓它們之間看上去好像存在聯系就行了。”
班妮特聳聳肩,不明白卡塔帕每天怎麼就有那麼多要在意的細節,并且深度懷疑她到底有沒有搞懂什麼才叫做市場導向,作為面向校園群體的服務者,她們的第一要義就是要把顧客的需求放在首位!
何必管那麼多呢?又不是在舉辦文學創新大賽。
想清楚這些,班妮特再次強調:“你要注意,現在正是咱們趁熱打鐵的關鍵時候,你可千萬不要掉鍊子。”
“……”
知道所有的糾纏都将成為徒勞,卡塔帕也沒在這上面糾結,轉而問她:“最晚什麼時候要?”
班妮特道:“下周一。”
然而今天是周五,說白了,這周末卡塔帕都得加班加點完成這項任務了。
但她還是硬着頭皮答應了下來。
隻不過在她點頭的時候,她注意到站在旁邊的露娜正欲開口說些什麼,但是卻被她眼疾手快地攔了下來。
班妮特也察覺到了露娜的意圖,不過看倆人在那裡打啞謎,也沒再深究,挪開目光道:“那沒什麼問題我就先走了,下周一我再來找——”
“——等等!有,我有一個問題!”
及時打斷對方客套的結束語,卡塔帕想了想還是鼓起勇氣豎起左手食指,表示自己不僅有,而且還很重要。
沒辦法,班妮特隻好耐着性子問:“什麼問題?”
“昨晚在那間工廠裡,我遇到一個人,他駕駛着一輛看上去很昂貴的車子,我不知道是哪個牌子,但是……”
“說重點。”班妮特聽了個開頭就忍不住皺起眉。
卡塔帕見狀心裡一咯噔,趕忙挑出一句中心語:“呃……我就是想說,昨晚除了我之外,社長你是否還請了其他新的NPC來幫忙?”
“新的NPC?”班妮特被她這個問題弄得有些一頭霧水,思索片刻後直接否認道:“沒有,除了老社員,我隻給你一個人打過電話。”
“啊?……那他?……”
卡塔帕本來還想再追問下去,但看到班妮特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難看,便索性選擇了閉嘴:“……沒事兒了社長,抱歉又耽誤你時間了。”
她笑着向對方道歉。
但那人隻是敷衍地點點頭,并且沒敢再多嘴,轉頭就走,像是生怕卡塔帕這個不識相的家夥又問出奇奇怪怪的問題。
而等到班妮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門框裡,露娜終于是忍不住了,一步跨在卡塔帕跟前,兩隻手拍在桌子上,質問道:“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怕她什麼?!有必要這麼卑躬屈膝的嗎?!”
卡塔帕低下頭歎了口氣:“你不懂。”
“我懂!”露娜義正言辭的糾正,“不就是為了那點破兼職費嗎?但是卡塔帕,你要知道,人活在這世上,可不是為了給别人當軟柿子捏的!”
“噗嗤——”聽到一半卡塔帕很不應景地笑出聲來,“還不錯嘛,這話你聽一次就學會了。”
然而這次露娜卻不為所動:“嚴肅點,我沒跟你開玩笑。”
“……”
“好吧,我知道了,”卡塔帕仰起頭回視過去,“但是露娜,還有一句話我沒有教過你,那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說着,她從書包裡翻出一張A4紙遞給露娜,而後者視線往下一移,待看清紙上的字樣,眼睛立馬就瞪圓了,一把把紙搶過去詫異道。
“這不是高年級的曆史學作業嗎?怎麼會在你這兒?!”
然而,面對摯友的憤怒,卡塔帕隻是輕輕地指了指名字那一欄。
查爾斯·米勒。
是她異父異母的哥哥,米勒夫婦的大兒子,比她高一個年級,但是這并不影響對方經常“拜托”她幫助完成各項寫作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