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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卡塔帕決定留下來,并且專門找了個安靜隐蔽的橋洞過夜。
婦人贈予她的食物和飲品讓她超負荷運轉過後的身體得到了修複,沒多久她就重新振作起精神,開始搗鼓溫伯利交給她的那些東西。
除了已經使用過的地圖和指南針外,書包裡還裝的有單反相機、換洗衣物,以及一些少量的美元現金。
日常用品什麼的卡塔帕隻是草草略過,她的注意力主要放在了那架相機上。
沒怎麼研究過攝影的她對這項儀器并不熟悉,僅僅憑着少許從電視上學來的操作手法按下開機鍵,好在相機屏幕很快亮起,微弱的光線打在橋洞的石壁上,刻下了她寡淡的影子。
卡塔帕摸索着在存儲空間裡繼續翻找,幾番搜尋過後,最終在經過無數套娃的文件夾裡找到了一個視頻。
她果斷點開。
溫伯利圓潤的臉龐就這樣占據了整個顯示屏,身上依舊是那件萬年不變的白大褂,乍一看像極了救死扶傷的醫生。
可卡塔帕很清楚他并不是什麼醫生,他隻是一位默默無聞的科學家。
“親愛的卡塔帕,恭喜你,當你看到這個視頻的時候,你已經重獲自由了。”
“不知道你還能不能想起,去年春天,人類政府撕毀合作協議,正式向變形金剛宣戰,NEST基地一夜之間化為廢墟,汽車人們被打得措手不及,隻得是四處逃竄,和霸天虎一起被列為了通緝對象。”
“而你正是在那晚被中情局的墓風小隊抓走的,他們将你視作擊敗賽博坦人的關鍵樣本,連同KSI的生物專家,企圖從你身上挖掘出矽基構造的基因密碼,從而研究出能與那些外星人對抗的強大武器。”
“可天不遂人願,即便他們絞盡腦汁地對你進行變異催化,你的身體也依舊保持着百分之九十七的轉變程度,并沒有再往下惡化。”
說到這裡,溫伯利将早已準備好的檢測報告及其配圖攤開了展示給鏡頭背後的觀衆看。
“你看,這裡,你心髒的位置,它始終是人類該有的樣子。”
“我知道這對于你來說并不算什麼好消息,甚至因為這件事情的存在,他們還對外宣稱你已經死在了那天的戰火裡,為的就是想盡辦法抹掉一切與你有關的痕迹。”
“但你的父親根本就不相信這一套說辭,他幾度跑去找公司的高層理論,結果卻換來了被無故辭退的後果。”
“不得已他隻好拜托我繼續搜尋你的下落,我很惶恐,生怕不能擔此重任,但好在經過一年多的努力,我終于摸清了研究室的位置所在,便趕緊找機會潛入進來,将你救了出去。”
放下手中的東西,溫伯利露出滿面愁容。
“孩子,研究室固然是個陰冷可怕的地方,但你千萬别忘了,牆外面的世界,同樣兇險重重。”
“叔叔能為你做的不多,剩下的路,就得靠你自己去走了。”
…………
視頻播放到這裡就結束了,卡塔帕盯着那個重播的符号緩了半天,内心久久無法平靜。
如溫伯利所說,她現在是中情局志在必得的小白鼠,作為人類的生存價值在她身上已經不複存在,在未經同意的情況下,她竟淪為了兩個種族之間鬥争的犧牲品。
而且這個過程居然已經持續了一年多。
一年多?
那汽車人呢?
他們還有幸存者嗎?
當年那場墨西哥的外勤任務,真的隻是人類單方面的圍剿計劃?
那橫炮呢?
他在發送預警信息後,有沒有成功逃脫?
有沒有像先前約定好的那樣,無論到了何時,都會記得保全自己?
會的吧?
一定會的吧?
…………
越往深處想越覺得窒息難耐,卡塔帕的大腦因人為幹預而閑置了太久,眼下突然被一群蜂擁而至的信息量所填滿,不免有些思緒混亂。
她的直覺告訴她,那些自私的人類掌權者斷不會僅僅隻與一個小小的科技公司合作,哪怕對方在其職業領域中稱得上是萬衆翹楚。
可這畢竟是與另一種文明的較量。
單憑那點華而不實的自信心,還不足以支撐他們與賽博坦人正面叫闆,更不能夠舍近求遠,将博派的庇佑白白抛棄。
這根本就不符合邏輯,除非——
卡塔帕蹙緊眉峰,擡頭看向橋洞外皎潔的月亮。
——除非有高人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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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卡塔帕換了身衣服,從書包裡翻出鴨舌帽戴上,臉上也罩了副黑色的口罩。
随即她以最快的速度前往鎮上的車站,在這個經濟落後,硬件設施遠遠趕不上華盛頓、紐約等一線城市的偏僻鄉鎮,她唯一的選擇,就是通過乘坐客車來完成接下來的旅程。
因為她比誰很清楚。
步行的風險太大,且不說她能不能憑借一己之力從墓風小隊的二次追捕中逃脫,光是她身上僅有的那點可憐的資金,就不能夠放任着她玩勞什子野外求生。
所以效率至上的她決定尋找代步工具,而簡陋但勉強能行的大巴車既滿足了她趕路的需求,也規避了她被攝像探頭捕捉到的可能性。
簡直是兩全其美。
隻不過在售票窗後排隊等候的時候,卡塔帕偶然瞥眼,看到數據滾動的大熒幕上正播報着一條發車通知。
那是一輛即将駛向米勒夫婦所在小鎮的客車,是卡塔帕曾經居住了五年,卻大概率再也回不去的第一個家。
她說不清自己此刻是什麼心情,童年的經曆令她習慣了漂泊的寂寞,她本不該難過的,可不知為什麼,每當廣播器催促一次前往目的地的旅客盡快上車,她的心就會抽痛一下。
直到隊伍前方的旅客悉數買好票離開,售票窗口的工作人員不斷呼喚她,她這才眨眨眼,回過神來。
緊接着上前一步,将準備好的幾紙現金遞出去,道:“請給我一張去往芝加哥的車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