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差點忘了問你,這是你給我發的嗎?”
“?”
本來正在擺弄手指清點天上還殘留着幾顆星星的卡塔帕聞訊回過頭來,徒一看清面前虛拟屏幕上呈現出來的文字信息,身子忽然就僵住了。
“怎麼了?不是嗎?”見卡塔帕反應異常,橫炮不解地問。
“……”
怎麼可能不是。
且不說發件人、IP地址什麼的對方早已完全掌握,就算卡塔帕咬死這篇文字是垃圾短信,好像也沒什麼實際意義。
因為這分明就是她當初在漂移的建議下,設置了定時發送的情詩。
本來是計劃給自己十八歲的生辰禮帶來一點點刻骨銘心的回憶,殊不知這一場精心準備的告白會被另一場蓄謀已久的戰争所打破。
至于她此刻不由自主的尴尬,倒也不是她改變了心意,她隻是覺得時隔那麼久,很多現實條件都發生了變化,受盡苦楚的她不知道該怎麼去表達當時的心悸,又偏偏攤上這麼個随時可能暴斃而亡的可憐命,她真的不确定眼下是否是同對方闡明愛意的最佳時機。
如果不是,那麼她的情誼無疑會成為對方的阻礙。
如果是……
…………
“卡塔帕?”
由于女孩長時間不作回應,橫炮再度喚響她的名字,設置在車内的視覺采集器一遍遍地從對方臉上掃描而過。
待到确定卡塔帕明顯露出為難的表情後,橫炮退讓一步說道:“如果你現在不想回答的話,就不說了,等到你想要……”
“是我。”
咬咬牙還是決定坦誠認下這封文書,卡塔帕終究是沒能扛過蓬勃愛意的洪流,在宣之于口的浪花中跌宕起伏。
“是我發的。”
重新将手按向砰砰作響的胸口,卡塔帕凝視着熒光微閃的故鄉文字。
她沒有選擇用英文字母作為載體,而是将青澀的情感傾注在橫豎撇捺裡。
“……”
“那你能告訴我……它的後半段都記載了些什麼嗎?”
懸着的心終于放下,博派小戰士剛才又何嘗不是在賭。
賭卡塔帕心裡有他,賭他不是一廂情願。
“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恰好敵方發動攻擊,我閃躲不及,被子彈擊中了傳輸線路,以至于隻能讀取到文章的前半段,後半段的内容,我一無所知。”
橫炮輕聲輕語地解釋着,生怕吓跑勇敢邁出第一步的女孩。
但好在正如十字線所說,卡塔帕比他預想的要堅強,一旦選定了方向,便隻管勇往直前。
于是他便看到,在太陽緩緩升起的晨曦之中,卡塔帕左手穿透映射出來的虛拟文字,一面感受着光學粒子從指尖溜走的奇妙觸覺,一面從頭開始輕念。
“有人把過去藏進麻繩。
有人把未來刻入掌紋。
都說遇見是一扇門。
門那邊供奉着逝去的純真。
我本無意聽聞。
更談不上訪問。
直到察覺你在黑夜中現身。
形容仿若身披铠甲的天神。
以光為刃。
劈開朗朗乾坤。
我發愣。
意識到這世間或許美好尚存。
如同你湛藍色的眼仁。
喚醒我被遺忘的人生。
自此沉淪。
沉淪。
而後是不忍。
不忍年幼的自己鎖在大雨傾盆。
不忍無二的你與他人相提并論。
索性放任。
讓牽挂在星野裡狂奔。
看煙火翻滾。
聽肺腑發聲。
最後敲響清晨。
粲然的暖陽令人乏困。
迷蒙的春風掠過一瞬。
兩眼昏昏。
心跳怦怦。
你可停頓?”
誦至這裡卡塔帕也跟着頓了頓,她瞥向方向盤中央醒目的汽車人标志,心跳又加快了不少。
對方顯然也不比她沉靜多少,發動機難以遮掩的低吼出賣了火種艙裡無限沸騰的火種。
兩種截然不同的躍動于此刻達到了共鳴。
橫炮聽見女孩在霞光的催促下說完了最後一句——
——“愛意破筍,長成了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