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兩人剛進去,就迎來了幾道不同方向的審視目光。
正首那張紫檀太師椅上,一位中年男子閉着眼,像是在小憩,深灰色的毛料中山裝熨帖合身。即使是在假寐,也給人一種說不清的壓迫感,應該就是江家的當家人,家主江鎮嶽。
他身側的椅子上坐着一位老婦人,藏青色團花緞面的大襟襖,梳得一絲不亂的銀白發髻,一支碧玉簪靜靜簪着。她雙手拄着沉重的紫檀龍頭拐杖,和藹的目光分别打量着兩人。
而靠牆的藤椅上,斜倚着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人,穿着夾克衫,眉眼冷峻,一隻手懶散的滑動打火機,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那是江家少爺江柏雲,一眼看去,就帶着股玩世不恭的氣息,“奶奶、爸,要我說趕緊把告示撤了吧,這麼多年了,妹妹要出現早出現了,陸陸續續來了那麼多全是假的,有些人的胎記都是畫上去的,這兩個我一看都……”。
“閉嘴。”江鎮嶽依舊閉着眼,聲音不大,但江柏雲立馬打住了原本要說的話。
林晚晚感覺自己緊張得手都出汗了,她看了看身旁的江婉柔,發現她除了緊張卻好像還有點初入‘大觀園’的新奇感。
“孩子别怕,跟我說說,你們兩個誰是來認親的啊?”江老太先打破沉默。
“是我,奶奶您好,我叫江婉柔,我養父母去世時跟我講,說我其實是被他們撿到的,恰好當時有鄰居看到你們發的告示,感覺我和照片上的小女孩非常像,就讓我來問問。”江婉柔主動向前邁了一步。
“也是個可憐的丫頭,今年多大啦?”
“今年22了,奶奶。”江婉柔脆生生地應道。
“唔,婉兒如果沒走丢到現在也該22了,年齡倒也對得上,把帽子摘了給奶奶瞧瞧,丫頭。”
江婉柔順從地把帽子摘下,微微擡了擡頭。
“啪嗒”一聲,拐杖滾落在地,“像,太像了,這就是我的婉兒啊,我可憐的婉兒啊,你終于回來啦!”江老太急欲起身,身後的丫鬟趕忙上前攙扶,另一個丫鬟将拐杖拾起。
“嘿,看來門房沒騙人,是挺像的,不過奶奶,這年頭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了,僅憑一張臉說明不了啥,等她驗過身再說吧。”江柏雲臉上的驚訝一閃而逝,看着奶奶貌似就要直接認親,連忙勸阻。
“你身上的胎記是在哪邊肩膀?”從正首傳來了江鎮嶽的問話。
“在左邊肩膀。”江婉柔不敢怠慢。
“嗯”,江鎮嶽頓了頓,“王嬸”。
“在,老爺。”
“帶這位姑娘去檢查一下,你知道該怎麼做。”江鎮嶽依舊閉着眼,臉上波瀾不驚,但眼皮底下的快速閃動顯示出其并不平靜的内心。
“是,老爺。”被叫做王嬸的人應道,随後便來到江婉柔身旁,“姑娘,請随我來。”
江婉柔看向林晚晚,後者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好。”江婉柔跟随着王嬸去了内室。
“你叫什麼名字?”待江婉柔走後,江鎮嶽那頗具威嚴的聲音再次傳來。
“我叫林晚晚,是婉柔的同鄉好友。”
“就你們兩個人來的嗎?”江鎮嶽不置可否道。
“還有兩位,也是我們的同鄉,在門外等着我們。”
“嗯,你們這一路上也辛苦了,福海,去把她的兩位朋友也叫進來吧,順便叫廚房準備好飯菜,别讓旁人覺得我們江家招呼不周。”
“是,老爺。”說罷,一個站在江鎮嶽身後的40歲左右中年人就向門外走去。
屋内重新歸于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