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年代久遠,涉及面廣,要想查清,恐怕需從十多年前第一個失蹤的房主開始。那時,我父親尚未擔任揚州知府。”
“我總覺得此事不是那麼簡單,目前我們還是不要牽扯其中為好。”宋硯書不禁提醒。
李琅點點頭:“硯書說得有理,我們先不要想這件事了,他們若是惹下滔天大禍,自然藏不住。”
“目前看來,他們都是在暗地裡偷偷進行,而且通過鬧鬼的方式讓一般人遠離宅子,應該并不想鬧大。對我們來說,知道的越多越危險。”宋硯書心有餘悸,“硯書作為幸存者,不能讓南風館知道我還活着。”
“是這樣。”李琅很是贊同,“就讓他們誤以為你已失蹤。那麼硯書,你的本名是何?硯書是你在南風館的藝名嗎?”
“沒錯,在下原名宋硯書。”宋硯書沒有隐瞞。
“既然如此,你就改回原名,就讓南風館的硯書随之消失。以後,你也别喚我李公子,我比你年長,你可稱呼我為李兄。”
“李兄。”宋硯書并未猶豫。
說着,宋硯書從懷裡掏出銀票,銀票在宋硯書身上經水泡過,雖昨天她已拿出将其晾曬,但還是有些褶皺,她将銀票遞給李琅,說道:“李兄,上次你給我的銀票隻用了二百兩,這是剩下的,今日還于你,請李公子替硯書謝過令堂。”
“銀票給了你,便是你的,哪有收回的道理。”李琅推拒,他并不在乎這些銀票。
“李兄,無功不受祿,李兄已幫助我良多,若是不拿回,硯書心下難安。”宋硯書一臉認真地望着李琅。
“咳。”李琅輕咳一聲,眼簾飄向别處,“那好吧,銀票我先保管,若硯書有需要,盡管說。”李琅從宋硯書手中接過銀票,心裡卻想着以後有機會再給他。
“硯書,你是如何流落至南風館的?今後有什麼打算?”
“李兄,我家鄉遭了難,無親無故,聽說揚州繁華,原是打算來揚州謀一個生計,将來置辦一處宅子,在揚州安家落戶,不成想,在路途的客棧中遇到歹人,将我迷暈後賣入南風館。”宋硯書将自己一路的經曆娓娓道來,但她還是隐瞞了原身的父親繼母和曾在萬花樓的事情,畢竟自己現在扮作男兒身,原身的一切已化作雲煙,自己在這裡也确實無親無故。
“既如此,想必你的路引也遺落在原來的客棧裡。”
路引?宋硯書每次都是通過别人進的城,不是扮成别家小厮,便是被打暈,所以并無路引,但是她不能這樣說,“正是,李兄,我從之前的客棧失蹤,想來路引也早已被客棧丢掉。”
“硯書,既無路引,你就相當于來路不明的流民。為今之計,便是重新落戶。”李琅提議。
“重新落戶?”
“沒錯,若在城中生存,需有戶籍,戶籍上登記了每個人的身份,通過戶籍,可以看出是良籍還是賤籍。”李琅解釋道。
“李兄,若要辦理戶籍,需要哪些東西?”宋硯書不禁問道,她覺得李琅說的有理,若不是李琅今日提起,她尚未意識到沒有戶籍的危害。
她目前在這個時代就是個黑戶,若是沒有戶籍,她将寸步難行,做什麼事情也會處處受掣肘。以後倘若被發現,牢獄之災更是避免不了。
李琅眨眨眼睛,望着宋硯書笑道:“硯書,這個簡單,你不需要準備任何東西,你忘了我是誰嗎?”
宋硯書不禁失笑,是了,李琅是知府公子,李知府總管揚州所有事務,李琅雖未有官職,但在揚州,誰會不給知府公子面子,此事對李琅來說真是輕而易舉。
“硯書,既然是重新落戶,就要有新身份,不如說你是我母親的遠房親戚,這樣你的身份便光明正大,南風館将來即使有所懷疑,也沒有證據,更不敢找你麻煩。”李琅考慮周到。
李琅處處為宋硯書着想,但宋硯書卻不能這麼做。她想,戶籍上肯定會将自己登記成男子,若說是李琅母親的遠房親戚,将來東窗事發,李琅及其母親必受牽連。李琅幫了自己良多,自己不能讓李琅有受牽連的可能。
“李兄,不必說是令堂的遠房親戚,登記我一個人即可。”這樣,即使日後被發現女兒身,也是宋硯書一人承擔。
李琅想宋硯書對成為母親的遠房親戚有所顧慮,可能是因為他還有親族,隻是不願說,畢竟在大越,除非被夷九族,否則或多或少都有些親族,就看想不想去投奔。
李琅卻不知,宋硯書真真是孤身一人在此,既無父母,也無任何親族,沒有任何人可以投奔。原身或許有,但宋硯書來到這個時代就已身處青樓,原身模糊的記憶中隻有去世的母親、病重的父親和繼母,這些都不是宋硯書可以去投奔的。
“硯書,既如此,戶籍的事便交于我。接下來我還有課,你先在此好好養傷,我沒空時便讓陳武來照顧你,等你傷好後,我們再從長計議。”李琅不敢在雅正書院逃課,若是逃課,山長必會向他父親告狀,那麼他在家中的自由将會大大受限,想到此處,李琅隻能長歎一聲,囑咐好陳武後便匆匆趕去上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