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蘿看到雲素蘭的神情,再也不敢大聲置喙,聲音不自覺小了下去:“姑娘,奴婢也是擔心,畢竟她是外來的女子,并不是家生奴婢。”
春蘿的言外之意很明顯,就是宋硯書并不會如家生子一般忠心,也不好控制。
這一點,雲素蘭何嘗不知?不過,她根本不在乎,因為她本就沒打算讓秋棠真正長期地在她身邊做丫鬟。
因此,雲素蘭開口道:“放心,秋棠不會在我身邊留太久,待回到京城後,我另有安排,此時,不過是為了先穩住她。”
這下,春蘿的心放了下來,但她一臉好奇地問道:“姑娘的意思是?”
“日後你自會知曉。”雲素蘭沒有說出自己的打算。
以春蘿的大大咧咧,若是不小心說出自己的計劃,那自己留下秋棠的事豈不是功虧一篑!
宋硯書本以為自己遇到了救命恩人,殊不知,雲素蘭留着她卻另有圖謀。
不過,宋硯書此時也并不是完全地信任雲素蘭。
因為從今日的談話以及雲素蘭的樣貌,宋硯書便知,這位姑娘并不如表面看着這般溫和,定然是個有成算的。
但自己目前身處在雲素蘭的船上,且還被她救了一命,自然不能拂了主人家的面子。
宋硯書覺得自己作為外來者,不能掉以輕心,仍需仔細觀察,若是有對自己不利之事,還是盡早脫身為妙。
畢竟她這一路走來,遇到過太多難以預料,甚至險些讓自己喪命的事情。
因此,她現下很難輕易相信别人。
對她來說,小心謹慎,處處留意總沒有壞處。
宋硯書和夏荷走回房間,此時天光大亮,日頭正好,江水澄澈,江面上不少船隻來往不絕。
遠遠望去,水天相接,船頭攢動,每一艘都将駛往自己的目的地。
不過,宋硯書早已向夏荷打聽過,她所乘之船将要駛往京師。
從雲素蘭的船艙出來,宋硯書慢慢地走回去,一路上順便觀察下這艘船。
自她被雲素蘭救後,一直在船艙裡養傷,也不好找借口出來。
就在今早,雲素蘭召見她,宋硯書便和夏荷步履匆匆地趕去,路上半刻也沒有停留,恐讓雲素蘭久等,惹她不快。
因此,對于此船,她也隻是匆匆一瞥。
現下,宋硯書終于有機會且有時間在此船上逛逛。
于是,宋硯書對身後的夏荷說道:“夏荷姑娘,我想在外面走走,透透氣。”
夏荷剛剛才為雲素蘭留下宋硯書而開心,繼而她又想到秋棠這麼多日以來都悶在屋裡,想逛逛也是人之常情,便說道:“秋棠,你不必客氣,以後我們都是幫姑娘做事,你直接喚我夏荷便好,以後我也叫你秋棠。”
宋硯書點點頭:“好。”
方才聽到夏荷喚她“秋棠”,宋硯書差點沒反應過來。
不過,她想,既然要先在此船上待着,就要漸漸熟悉“秋棠”這個名字。
夏荷則覺得姑娘起的名字甚配秋棠的樣子,一看便是灼如海棠般的佳人。
但夏荷擔心秋棠對船上的路不熟,若是沖撞了姑娘和二公子便不妙了。
因此,夏荷并不放心讓秋棠獨自在船上散步,便說道:“秋棠,我對船上的路比較熟悉,還是我帶你去逛逛吧!你想去哪,可以告訴我。”
宋硯書微微一笑:“夏荷,多謝你了,我想去甲闆上看看。”
宋硯書也知道夏荷不可能放心自己四處閑逛,因此,她很能理解夏荷的擔心。
她想去甲闆的目的很簡單,從這去甲闆必然會經過船上的大部分地方,那麼,她就能通過這種方式,對此船有所了解。
宋硯書跟着夏荷,不一會便走到了甲闆上。
甲闆上此時站着兩個侍衛,嚴陣以待,待看到夏荷後,臉上很是客氣,并沒有上前打擾,任由宋硯書和夏荷站在甲闆上。
宋硯書一路行來,見船上有不少侍衛把守,想來暗處也有人保護雲素蘭。
這艘船并沒有如其他船般裝飾華麗,它在一衆船隻中甚是低調,看着并不起眼。
但是,這是一艘官船,也就是說,在處處都是侍衛的船上,她若是想在路途上脫身,困難重重。
宋硯書的眼眸眺望着遠方的江面,久久不語。
夏荷不知秋棠在想些什麼,也沒有上前打擾。
畢竟這位姑娘什麼也想不起來了,前途未知,家鄉未蔔,心情定然不好,夏荷便默默地陪着宋硯書。
過了一會,就在夏荷以為秋棠不會開口時,便聽她問道:“夏荷,還有多久才能到京城?”
夏荷道:“聽姑娘說,大概還有半月。”
宋硯書颔首,半月後便可到達京城,難道自己真的要随雲素蘭進入高門大戶,成為她的丫鬟?
這樣,自己将會毫無自由可言,若是一個不甚,得罪了主人家,打死發賣皆有可能。
成為雲素蘭的丫鬟隻是她身在船上的權宜之計,宋硯書覺得自己還是要想辦法脫身。
若是真和雲素蘭進了雲府,在後宅的重重管轄下,一個丫鬟,想要再出來便難了。
而此時身處江面,前後皆是滔滔江水,宋硯書深知逃脫不了。
宋硯書覺得還是要伺機而動,因為适才雲素蘭的熱情,總讓她心裡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