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點一過,群裡、私聊,都在祝我生日快樂。
平時不用的軟件也都在祝賀我是壽星,為我準備了一些優惠券。我時常不明白,優惠券有什麼用,還不如直接送呢。
到了學校,又是一大堆禮物,就連任課老師來上課都有眼力見地跟我說了聲生日快樂,我笑得臉都僵了,梁赢感歎這大概就是演員的修養吧。
校門口,大強挽留我一起去電玩城:“不一起去玩玩?”
我果斷拒絕誘惑:“不,我要回家。”
“就一會兒——”大強拽着我的書包像拎拉杆箱一樣拎它,愣是不讓我走,又在我耳邊私語:“聽說那兒生日滿三百減一百,陪我湊個單吧。”
……我看這才是重點吧。
如果換作平時,我可能真的會陪他去,可今天這生日不一樣,我可得找我哥私奔呢。
我一個急旋轉掙脫他的魔爪,大手一揮,一張紙币放他手裡。
“給你五塊,當我對你的支持,”我用手指堵上他的嘴,“不用謝,一切都在心裡,兄弟懂的。”
大強呆若木雞,我轉身往家跑。
我猜想我哥一定坐在沙發等我,然後心裡在為這個計劃感到擔憂,一面看爸媽眼色,一面裝淡定地等我回來。
畢竟這是他為數不多的叛逆。
他會怎麼跟我爸媽描述待會兒會發生的事情呢?想想就好好玩。
這一路上的風都是熱的,就連枯葉都在為我發芽,腳步漸漸加快,禮物有點打滑,袋子的繩結無端纏繞勒的我手指蜷縮在一起,無奈之下我隻能理理停停。
跑到樓下時我已經是氣喘籲籲。
我上了樓,在家門口理了理衣服,為我開門的不是我哥,而是我媽。
“啊小景你回來啦。”我媽少許有些興奮過頭,剛紋不久的眉毛又要變形了。
我乍一看,我爸媽穿的像是要參加婚禮一樣,小旗袍小西裝,特别隆重,對比之下我就像隔壁家走錯的門的小孩兒。
我媽推着我走,将我手裡的禮物放桌上,催促我換衣服:“我都放床上了,趕快試試合不合适,都是新衣服哈,保證你喜歡。”
我扒拉開她的手,杵在原地問:“我哥呢?他人呢?”他是不是也換衣服了?我想看看他穿的什麼。
可我環顧四周,沙發上、餐桌前、廚房裡,都沒有我哥的影子。
我爸摸着他的胡渣說:“澤诩沒跟你說嗎?他突然被叫去劇組,不回來了。”
不回來了?我急忙拽住我爸的手臂問他什麼意思。
“什麼叫不回來了?!他人呢?!”
爸媽都被我的動作吓到,我媽最先反應過來,輕柔地拍我的肩膀。我緩了緩,松開我爸的胳膊說了一句抱歉。
“就是有個演員出事了,電視劇關于他的部分全都得改,你哥就被叫去了,”我媽以為我是怕一個人無聊才急于找我哥,連忙寬慰我,“沒事小景,澤诩不在,堂哥表妹今天都在,你不會無聊的。”
我在學校的舞台上演過數種角色,男一号的台詞總是又長又難以下咽,而話劇又比其他劇種要更加誇張。演痛苦就要做的生動一點,演麻木不仁就得誇張地一碰就倒。
我在演那些人物的時候總是回憶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好身臨其境,但我們社長說這樣有個弊端,當我真的遇到這樣的事情時,會更加痛苦,大腦像系統一樣自動運算,我不用張口就能流淚,不用皺眉就能生氣,再讓我發瘋的事都能淡定自若。這樣子很可怕。
我當時覺得他也太誇張了,不以為意,現在我承認社長說的是對的。
我的呼吸開始支離破碎,就像是風雨大作後的酒館上的招牌,狂風将我卷到地上。我被踩了無數次,可始終若無其事。
“好,我知道了。”我往卧室走去,走進門的最後一刻還看了大門一眼。
我還是期待會有一個人突然出現,然後爸媽說這一切都是玩笑,但結果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