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線說确如白清岚所言,林靜蘭忽犯惡疾,連那景爍之竟也不能破開陣法。”白鎏真勾唇一笑,全然不在意挂在筆擱上的白絹。
果真是連皇室都視為禁忌的毒陣,竟連仙人也無可奈何。
聽到白鎏真如此說,白青筠心中的疑窦才逐漸壓下來,或許那景爍之當真是個酒囊飯袋也說不定,畢竟他隻是藥師谷的棄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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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鎏真當真說,母親身患惡疾,是因為他給母親身上種下了毒陣?”白清岚緊攥衣袖,咬牙切齒地問道。
月兒隻是垂着頭:“小姐,是少爺問老爺夫人的毒陣能否治好。”
是誰說的又有何妨,重要的是究竟是誰做的。
母親究竟礙了他什麼眼,要讓他對相伴近二十年的發妻下此毒手!
白清岚壓下滿腔的怒意,雙眸宛若夜晚泛着幽幽綠光的惡狼:“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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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夫人的靈堂着火了!”小厮慌張地沖到書房拍門,朝着白鎏真喊道。
“什麼?為何會着火?”白鎏真大步推開房門,質問來向他禀報的小厮。
“在靈堂守靈的女使說,少爺離開靈堂時沒關門,有風将白幡吹倒,砸在燭台上……”小厮慌慌張張地朝着白鎏真描述着着火的原因。
“快些找人滅火!”白鎏真有些不耐煩地皺眉,轉身折回書房中。
這林靜蘭真是到死都不安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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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母親的棺椁被燒了!”月兒推着輪椅将白清岚送到書房前,她一邊痛哭一邊朝端坐在書房中的白鎏真痛心疾首地喊道。
“找人再打一副便是。”白鎏真眼神從手中的書卷上輕擡,在白清岚面上掃過一瞬,便又垂下頭。
“父親,這火已驚擾了母親,難道還要換棺再讓母親不得安甯嗎?”白清岚的哭喊聲哀痛欲絕,讓白鎏真有些不耐煩地皺起眉來。
“那你說你要如何?”他目上染了一層煩躁,向着白清岚瞠目而視。
“請父親應允女兒提前将母親下葬,還母親一片清淨。”
過世三日便下葬?
白鎏真思索片刻,看着白清岚一副肝腸寸斷的模樣,還是嫌煩地一揮手:“安排人吧,今日便下葬。”
正好還他個清淨,反正這林靜蘭已經死了,礙眼的林家人又少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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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漫天飛舞的紙錢,白清岚默默伸手扶着裝盛着母親“屍身”的棺椁。
家中主母下葬,白鎏真竟也不來。
看着白青筠一身喪服走在最前,白清岚目光漸沉。
走了一個多時辰終于到達下葬之地,白青筠盯着小厮一鏟又一鏟土将棺椁掩埋在土下,目光中古井無波,仿佛毫無不舍之意的外人。
“走吧,回府。”
見白清岚癱倒在墳頭不停地痛哭,白青筠心中泛起一層如霧般的煩悶來。
他轉頭帶着小厮回府,不理睬終日哭哭啼啼的白清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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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白青筠的身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白清岚才緩緩直起身來,腿上用力,站在墳前。
“月兒,喚安排好的人來将母親挖出來。”面如寒霜,她側頭吩咐身邊的女使,一邊伸手将身上的壽衣拽下來。
上路要準備的銀票與靈石她都已備好,待救出來母親,她們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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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母親會身患惡疾,果然是白鎏真做的手腳,他竟然給我母親種了毒陣!”說到此處,白清岚義憤填膺緊攥雙拳,繼續開口道:“我決不會任由母親在白府中等死,所以偷天換日将我母親帶到了河明郡。”
“那你母親現下可安全?”玉京壓下心中對白家秘辛的詫異與好奇,揚眉問道。
她早已料到白家定然有家賊,隻是不曾确定是否是白鎏真罷了。
“長公主殿下手眼通天,早已查到母親被我藏于河明郡,她答應我,會照顧好我母親。”白清岚心中的憤恨逐漸平緩,眼中湧出冷冽之色。
“如此便好。”玉京嘴上應和着,心中卻一揪。
長公主用白夫人做人質,來讓白清岚站到她的陣營中,卻用皇室秘辛來作為邀請自己投誠的籌碼。
當真是運籌帷幄,拿捏人心的高手。
不過妖禍之事從始到終,長公主也确實有願意守護城中百姓的魄力。
但她并不能完全相信長公主一定會成為濟世明君,隻願她能兌現自己的承諾。
飛馳的馬車猛地一颠,讓白清岚将意識從不堪痛苦回憶中跳出來,擡頭竟看見衛期與玉京二人搭在一起的手掌,柳眉一揚。
不做聲響地壓下心頭驚訝,雖然她早已察覺他們二人之間關系的古怪,但畢竟人仙有别,壽歲不同,她原以為這二人在人間應當是不會起什麼牽連的。
“白二小姐,有人跟在我們後面。”玉京帶着幾分寒意的的話語打斷白清岚的思緒。
凝神一聽,果然有馬蹄飛踏之聲。
三人都警惕起來,伸手将車窗打開一道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