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這幹嘛呢?郡主殿下呢?”白清岚從去遠處的河邊洗漱,回來之時便瞧見魏彧與玉京二人圍在一起。
“隻是見玉大夫與衛公子有些拘謹,下官來替郡主殿下說些好話。”魏彧朝着白清岚一揖,莫名說了些俏皮話。
“沒想到魏副使竟也會開玩笑。”白清岚渾然不覺玉京二人的拘謹,她自小見過許多皇室中人,早已沒有了起初的拘束。
“副使,郡主殿下呢?”白清岚走到三人身邊,四下環望,卻不見謝同裳的身影。
“白二小姐不必擔憂,我給幾位獵了兔子。”
從遠處駕馬飛馳而來的少女滿臉笑意,她手中拎着幾隻還插着羽箭被血痕染花毛發的兔子。
“多謝郡主,今晚可以一飽口福了!”白清岚瞪大雙眼,朝着謝同裳踏出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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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常玉京都是應付完有權之人,便默默施診。
今日卻與白清岚同乘一車,又與謝同裳一個郡主一同休息。
默默吞咽下口水,玉京同衛期一起往正蹭蹭竄着火焰的篝火中伸進幾根幹樹枝。
白清岚主動幫謝同裳一起将撥好皮的兔子架在篝火之上,玉京便與衛期默默負責添柴生火了。
幽藍夜幕高懸于頂,群星璀璨,一叢跳躍在林間的篝火旁,有一行人圍坐一旁,冉冉的火焰為衆人面龐附上一層澄黃暖色。
“不知大夫家住何方?”謝同裳渾然不在意土地上的泥沙,盤腿坐在篝火旁,見玉京與衛期格外沉默,便主動開口問道。
“郡主不必多禮,喚民女玉京便好。”玉京聽到謝同裳的疑惑,将眸子一擡。
她不記得五歲前的生活,自然也不知自己是何方人。
“我自小跟随師父在人間流浪,四海為家。”
“衛公子呢?”謝同裳将目光一移,滿臉好奇地盯着衛期。
“在下是京城人,但已在昆侖修仙三百年。”衛期颔首回應道。
他雖然在仙山修仙三百年,但要問人間在何處所居,隻能說京城了。
“衛公子竟是京城人嗎?不知二位是如何相識的?”
謝同裳饒有趣味地将目光在玉京與衛期之間遊移,她早就知道衛期是個修仙人,但玉京與衛期身份截然不同,他們究竟是什麼關系,會一直形影不離。
這般行事,任誰都會覺得他們之間關系匪淺。
“在下奉仙尊之命下山尋玉京姑娘修仙,隻是玉京姑娘不願,故此留在人間勸玉京姑娘修仙。”衛期絕口不提中毒之事,隻是說些表面上的話。
若玉京又執拗于下毒之事,隻怕連話都不肯同他講了。
“竟是如此嗎?”謝同裳将目光落在垂着頭的玉京身上,眸中流露出驚訝來。
“玉大夫怎會拒絕修仙之邀呢?”謝同裳不休地問道,卻不料玉京眸底悄然泛起陰沉來。
“民女隻願在人間行醫救人,無意登仙求道。”
察覺到因此一問而蔓延出的古怪氛圍來,魏彧連忙從身後扯扯謝同裳的袖袍。
“不曾想玉京你竟與本郡主是同道中人!”
謝同裳不理睬魏彧的提醒,反而揚眸露出幾分興奮來。
“若是有人來找我修仙,我也是不去的!”謝同裳嘴上不停:“誰知道上了那仙山再想下來是什麼時日,若因修仙閉關,待出來人間已過千年,親人都已化作一抔黃土,那仙修的還有什麼意思!”
聽到謝同裳所言,衆人皆是一愣。
衛期與玉京都是不從親人身邊獲得溫情的人,不曾料到竟然有人會因此不去修仙。
“本郡主想起來一件事,衛公子,你說你修仙三百年,還是京中衛家人。”謝同裳眉頭一皺,腦海中閃過幾句京中探子同母親傳遞的消息。
“京中姓衛的,隻有一家,那便是衛丞相一家。”
“但半月前,曾聽聞京中出了一樁人命案,衛丞相家香火綿延三百年,竟一朝被皇帝陛下誅了九族……”說到此時,謝同裳的話語聲逐漸慢下來。
她看到衛期猛然緊縮的瞳孔,蓦然有些後悔沒有依照魏彧的提醒收住自己的話。
“額,我不是故意要傷你的……”
“殿下不必拘謹,在下無事,隻是許久不曾聽聞衛家之事,有些驚訝罷了。”衛期颔首将目光落在騰騰燃燒着的火焰中。
“來來來,吃兔子吧,都要烤焦了。”
謝同裳連忙起身将烤架上的幾隻兔子取下來,朝着衆人遞過去。
“在下同如今的衛家血脈早已不是一家,倒是不曾想衛家竟然真的當了三百年丞相。”衛期從玉京手中拿過一隻串着一條兔腿的枝桠,緩緩開口道。
“衛家派在下前往昆侖修仙,便是因當時的皇帝陛下允諾衛家,有我一日仙人,便有衛家一日丞相。”
竟有如此之約?
謝同裳瞪大眸子,努力回想自己曾經在皇室卷宗中看到的曆史。
但想了許久,都不曾想到有關此事的記載。
“恐怕衛家此番出事,便是因為在下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