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付銀币!”三個人一唱一和的說道。
“請問巴斯老爺為什麼沒跟諸位大人們同行呀?”
“來臨冬城?打斷他的腿他都不會來的。”
“你的小情人被總司令派到要塞再也回不來了。他要單槍匹馬的去對付野人們的猛犸和巨人。”
“别吓唬她,匹普。巴斯前不久當上了遊騎兵,隻是常規偵查而已,用不着擔心,他很快就能全須全尾的順着長城跑回來。不過你來臨冬城幹什麼?在鼹鼠村活不下去了?”
“是啊,巴斯老爺不在,也就臨冬城的大人們出手大方些。”
剛剛還安慰雷蕾的棕發青年沒有說話,而是起身從石牆上抽出一把匕首,像劈黃油一樣利索的割下一刀牛肉丢到她眼前,他面色冷峻地說道:“我跟這兩個傻蛋不一樣,巴斯是我朋友也是我兄弟,你既然跟他同床共枕過多次,那就應該知道他是絕對不會讓你來臨冬城讨生活的。”
“我明白您的意思大人,可我得活命啊。”雷蕾的手捏緊了角杯,強裝鎮定的說道。“而且這兒也不像他講的那樣可怕,難不成巴斯老爺哪裡冒犯過臨冬城城主嗎?”
“那就隻有諸神才知曉了,巴斯喝醉時隻提到過他在臨冬城是不受歡迎的人,主人家是不會跟他分享面包和鹽的。”
“這有什麼奇怪的,瞧瞧他姓什麼,雪諾!沒準那隻紅毛狗的老爹膽大包天的上了史塔克家的哪位小姐,結果被史塔克家的狼給活吃了,最後還把他這個私生的小崽子丢到長城,這樣既不用弑親又能讓他自生自滅。”灰頭發的守夜人不由得哈哈大笑。
這種純屬放屁的話雷蕾當然不信,巴斯因為什麼去的長城她心知肚明,更何況瑞肯史塔克公爵這一支根本沒有什麼史塔克小姐,她昨天晚上剛看完史塔克家的族譜。
“你他媽再敢叫他紅毛狗,我就拿你的腦袋當夜壺!!”她哥哥的朋友敲着桌子威脅道,口氣聽上去并不像是開玩笑,他的守夜人兄弟立刻閉緊了嘴。
廚師又給他們上了幾盤熟肉和美酒,雷蕾用手給他們撕着閹雞,用甜言蜜語加上恰到好處的奉承,哄得他們盡可能多說一些她哥哥的事。為她哥哥仗義執言的青年名叫索恩,而他與巴斯結為兄弟的緣由是因為巴斯曾從一頭大黑熊的嘴下救了他的命。說着,他掏出一小串骨白色的飾品,那是三顆打磨光滑的熊牙。
“巴斯用狼牙棒給那頭笨畜牲開了瓢,那一擊真是漂亮!巴斯敲下三顆尖牙送給我作死裡逃生的紀念,我們叫上幾個弟兄一起把黑熊的屍首拖回城堡,用杏子和風幹的果脯一起烤,好一頓大餐,吃起來都是勝利的味道。”
雷蕾不停的給他們倒酒切肉,近乎于貪婪的想要多得知些哥哥的近況,好事也好蠢事也罷,與誰交惡,與誰交好,隻要是跟他沾邊兒的,什麼都行。她咬緊牙關,勉力克制住激動,想像着此刻在自己面前滔滔不絕的男人就是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巴斯。
當太陽開始向西斜去的時候,天空中飛舞的雪花已經織成一張白色巨幕,月亮被籠罩在後面,無影無蹤。臨冬城的大廳裡熱氣騰騰,擠滿了為豐收聚會歡呼的人群。大廳的灰石牆上挂滿了北境諸侯們的旗幟,白色是史塔克家族的冰原奔狼,葛洛佛家族紅底銀色的鋼甲拳套旗,莫爾蒙家族的大黑熊旗,恐怖堡的剝皮人旗,霍伍德家族的駝鹿旗,賽文家族的戰斧旗,陶哈家族的參天三哨兵樹旗,安伯家族的碎鍊咆哮巨人旗,最後是達斯汀家族的黃色底色上的兩柄交叉黑柄鏽長斧和中間的黑色王冠旗。傑卡裡斯和克雷根公爵坐在高台把酒言歡,達官貴胄們落坐于大廳分享着美酒佳肴,歌手們撥弄着豎琴,唱着歌謠。凡是家裡有閨女的北境貴族們幾乎都把人帶到臨冬城了,小姐們排着隊向王子緻意敬酒,無論年齡大小,容貌醜俊,隻要王子發話看上哪個,立刻就能把人送上他的床。但他們又不敢做的太過火,讓王子察覺到人瑞王時期舉國上下廢除的“初夜權”在北境尚且還留有一席之地。
雷蕾悠哉的靠在廚房的大門邊,看熱鬧似的瞧着大廳裡熱鬧又滑稽的景象,這些北境處女們最大的起碼有四十多歲了,最小的尚不足七歲。她們的父親大人未必不知道王子早已訂婚,隻不過是集體裝糊塗罷了。幾個鐘頭前争相對她吹噓戰争,武器和偷情的三個守夜人此刻都醉倒在桌子上。這讓她輕而易舉的順走了那串熊牙,作為補償,她往索恩的鞍袋裡放了三枚金币。廚子給了她整整一壺的夏日紅,已經被她喝得快要見底,她給自己倒上最後一杯,感到紅暈正慢慢爬上她的臉頰。
那封來自龍石島的噩耗還沒有拿給傑卡裡斯看,她卻并不着急,她擡頭看了一眼與冰原狼旗并肩而立的坦格利安家族的黑底三頭紅龍旗。
是紅龍旗,不是女王的四分旗。
雷蕾的目光落在整晚都開懷暢飲的克雷根公爵身上,那封信得私下裡拿給傑卡裡斯一個人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