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前,杜衍璋“意外”去世。
十七年前,嶽家剛“被害”身亡。
現在,嶽家剛的兒子嶽文“離奇”身亡。
很難不說這其中沒有任何關聯。
并且,嶽文是嶽家剛的兒子,嶽家為什麼不把自家後代接回家中,而是交由豐小林撫養?根據豐小林的說法,嶽家甚至從來沒有過問過嶽文的消息。
再往前推,杜衍璋千裡迢迢從北城跑到海市念大學奇怪,祖輩都在北城發展,卻隻身前往海市工作的嶽家剛就不奇怪嗎?
既然嶽文出事的地方、停屍的地方都找不到任何線索,那就去找嶽家剛。
十七年過去了,如果嶽家剛死得蹊跷,鬼魂應該還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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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家剛被葬在在市中心的公墓。
墓園不大,因為地段好、價位高,一般人舍不得花四五十萬買一塊市中心的墓地,所以裡面葬的人非富即貴。
天色未明,陰沉雲霾籠罩下的墓園詭異至極。舉着大斧的石像沿主幹道對稱排開,青石闆上鑿刻的蓮花紋纖毫畢現。
旁邊的工作人員還在滔滔不絕地推銷:“二位先生,我們墓園現在還有一塊新開出來的墓地正在預售中,背山面水,明堂開闊,左右環抱,坐北朝南,方位極佳!”
“不用了。”林越尋打斷工作人員喋喋不休的推銷,“我們還年輕,至少四十年内用不着。”
“哎,話不是這麼說。現在啊,人口老齡化嚴重,墓地裡要選到風水寶地那還真是一天比一天難。别說四十年後了,就是十年後,海市這些墓園啊,估計都是供不應求,我看啊,遲早恢複土葬,一座土墳幾十上百年就沒人管了,又能在老墳上面蓋新墳,墳墳不息,哪像墓園,平時都有專人維護的,而且花了錢這地你就有使用權,實在沒地了才會動到這邊來。”
工作人員跟不會累一樣,也不管顔一初和林越尋有沒有回應,自顧自說着:“現在花五十萬買一塊墓地值啊!萬一以後這海市要擴容拆墓園,拆遷賠款也是到了買主的手中,要是運氣好沒拆,這地段,也算生後有個好地方住着。”
可他們倆着實不需要。好不容易支走了工作人員,顔一初:“這裡不對啊。”
林越尋點頭:“是不對。”
本該聚氣藏風的緩坡被削成平台,每層邊緣都嵌着碗口粗的青銅鎖鍊,被裝飾成燈籠的鎮魂鈴在微風中保持着詭異的靜止。
開發商顯然深谙現代人的生活,在每塊墓碑旁都立了招魂幡形狀的路燈,LED燈模拟的長明火晝夜不息。
一切都現代化了。花圈、香燭、追思台,全部都是通電了就能用,甚至這邊用完還能搬走給其他人重複利用。
顔一初看得瞠目結舌。可能也就隻有那些住在深山裡的道士還堅持着用紙花圈、真香燭,也不知道是堅守傳統還是沒跟上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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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十七年前,嶽家剛的墓在最靠近邊角的地方,兩人找了十幾分鐘才找到。
嶽家剛的墓不大,但就是放到現在也說得上奢華。青灰色花崗岩方尖碑的頂部風化出了鋸齒狀裂痕,碑面縱向開裂,縫隙最寬處可容食指,内部積着暗紅色泥垢。
除此之外,工作人員将這裡維護得很好,供台上整齊擺放着瓜果鮮花,枯枝落葉都清理得幹幹淨淨。
林越尋看到墓碑上刻的字:“就是這裡了。”
“你說這嶽家剛,當初是不是也幹過不法勾當?不然以他的工作,怎麼可能買得起這麼好的墓地?”
林越尋找了塊幹淨的地方坐下:“嶽家應該給了不少支持,包括拿到這邊法院的工作,應該也是嶽家牽線搭橋。”
“哎,你說嶽老局長最高不也才坐到警察局局長的位置嗎,怎麼能聯系上海市的法院?”
“權力交換。北城警察局—海市警察局—海市法院。人是會到處跑的,跨區域協同辦案并不罕見,尤其是刑事案件,警察局與法院之間,移交、強制執行、證人與證據保護……之間的關聯太多了。”
“你們人類能幹的缺德事兒還真多。”
“這可不叫缺德。”林越尋嘲諷笑道,“這叫違反規定、違反法律。”
他活了這麼些年,打過交道的人數不勝數,警局、法院、監督院……他就沒見過幾個規規矩矩的人。
并且,他也不是什麼守規矩的人。
顔一初不在乎什麼法律與公正,法律由人制訂,是為人服務,也隻有人會在乎這些維護他們利益的東西。
可顔一初不是人類。
顔一初突然站起來:“快看!”
金水曜髓上面的符文突然釋放熱量,透過他的口袋發出淡淡的光芒。
林越尋也站了起來:“嶽文?”
嶽家剛墳墓後面站着的,赫然是嶽文的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