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華德。”
佩裡戳着一塊西蘭花。
“要我說,克裡斯汀雖然好看,但是性子你撐不住呀。”
“我覺得重在嘗試——”霍華德·斯塔克頓了頓,拿過侍應生手裡的紅酒。“——但還是那位模特小姐愛麗絲更适合我一些。你和克裡斯汀這種在一起了,我覺得更合适。”
“把我和那個金發碧眼的大美女歸到一類裡,我居然還有點榮幸?”
佩裡碰了下杯。“果然人人都愛漂亮妞。”
霍華德點點頭,補了一句。
“人人也都愛斯塔克。”
一口紅酒嗆在嗓子裡。
咳嗽一會後,佩裡又笑了起來。
那是戰争勝利後的第二天,也是佩姬反手把霍華德扔進泰晤士河的第二天。
那天天氣很好,倫敦難得的沒有下雨,霍華德按照當初佩裡從河裡撈他時說好的那樣,請她吃了一頓飯。
那天吃的具體有什麼,佩裡是一點都記不清了。但是她唯一清楚記得的就是——那天霍華德食物過敏突然暈倒,吓得自己以為是戰後搞的什麼突襲,又或者是針對這位軍火商兼大科學家的一次秘密暗殺。
當時她就想,霍華德要死也不能死在自己旁邊啊。自己作為他被殺時的第一目擊證人和死後最後一頓飯的參與者,怎麼看怎麼都得被中情局什麼的審上個三天三夜的。到時候沒吃沒喝,太慘了太慘了。
那是她的第一反應。
第二反應,佩裡就有點傷心了。
霍華德死了,真是令人難過。
在自己漫長的前半生,和也許也同樣漫長的後半生裡,珍視自己的人沒有幾個。
兩個瑪格麗特,一個巴基,還有一個霍華德。
兩個瑪格麗特是姐姐,一個巴基是男友。
但自己已經失去一個瑪格麗特和一個巴基了,而現在霍華德這個婦女之友式的好朋友也要沒有了嗎?
佩裡沒有朋友,霍華德是第一個,也許未來也是唯一一個。
雖然一開始霍華德的動機有點不純吧。
但是他突然死掉了。
佩裡手裡的叉子也突然跟着掉在桌子上了。
她跑到餐廳座機那打了個急救電話,然後開始給生死不明的霍華德做心髒複蘇按壓。
她是個醫生,但那一瞬間她就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救人的辦法都忘了。什麼中情局會不會把自己抓走審問三天三夜的,佩裡都不管了。總之霍華德你别死了啊!
她在戰場上已經見過夠多慘死的,想回家的幽靈鬼魂了。現在是和平年代,所以不應該再有了。
她一邊心髒複蘇,一邊等着救護車趕到。
眼淚噼裡啪啦的掉在霍華德的花格領帶上,洇開了一大片。
後來醫護人員把霍華德送去了醫院,抽血化驗說是食物過敏引發的休克。及時打了催吐針和亂七八糟的搶救之後,霍華德·斯塔克就又是那個活蹦亂跳的婦女之友花花公子有錢人了。
所以當他看到一個哭花了妝也哭到打嗝的佩裡,那個驚奇的呦……
“我出事你這麼傷心!佩裡你這麼讓我感動嗎……”
“我敲你大爺霍華德!你要是死了我他媽就得被中情局帶走調查三天三夜!”
霍華德:……
佩裡是一個别扭的人,她不太想表達自己對别人的關心和愛。就像是第一次在醫療帳篷裡給巴恩斯中士處理傷口的時候,她就已經有點喜歡那個才見了第二面的士兵了。
然後她硬生生的扛到了對方和自己隐晦表白之後才大膽出擊。
這還得是在婦女之友霍華德的幫助下才做的決定。
所以謝謝您嘞,斯塔克先生。
*
這是佩裡在翻手機裡的電影資源,看到1951年霍華德投資拍的一部電影時想到的。
她本以為在自己再一次的從LWL回來時,還能見到一個隻是白了頭發的花花公子霍華德的。
然後繼續愉快的互怼,趁機勒索他讓他請客吃飯。
但是霍華德死了。
這次是真的死了,他不會醒了。
*
“那就看這個吧。”
佩裡從漫長的過去裡脫身,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把手機放到家用投影儀前。
冬兵看了一眼臉色似乎不大好的佩裡,想說什麼,但是沒有。
上個世紀的珍貴電影資源,佩裡都忘了當初自己是怎麼拿到的。
好像還是找了LWL裡某個愛搞這些古早電影的肥宅男巫要的。
還是他沒錢交房租抵債來着?
電影是黑白的,但是很清晰。内容……就霍華德的口味了點,女主是個柔弱的金發碧眼大波美女,有腰有屁股身材好。總而言之講的就是一個男主從壞人手裡救了女主的故事,除了精緻又燒錢的豪華布景和道具讓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年代以外,佩裡全程把這個當做喜劇看了。
但是傻fufu的冬兵看的就很嚴肅,還有點入迷……
所以他完全不理解佩裡為什麼會笑的東倒西歪的。
記得當時拍這個電影的時候,霍華德還給了她和佩姬兩張票,當時佩姬和佩裡都是拒絕的,但是霍華德把這個電影吹的那叫一個天花亂墜,還信誓旦旦的保證了自己客串的角色是多麼的惹人喜愛巴拉巴拉……
本來佩裡她們都答應去看了,可是前女科學家搞零物質把自己搞毀容出來報複社會了。就又都沒看成。
不過當時要是看了,佩裡也能拿這個笑話霍華德一整年。
但畢竟當時主流審美,那時佩裡也跑去九頭蛇卧底了。沒能發生的事情,誰知道呢?
電影演到一半,佩裡起身倒了杯牛奶給冬兵,又想起來自己在便利店買的水果罐頭和零食,也都嘩啦啦的倒在了床上。
投影儀和手機放在床旁邊的小凳子上,屋子裡拉了窗簾,兩個人坐在床上看着電影。佩裡撕開了一包薯片遞了過去。
“黃油蜂蜜味的。”佩裡拿出一片塞進嘴裡。“啊,真幸福。”
冬兵看她一眼,也拿起一片塞進嘴裡。
脆脆的,甜甜的。
甜的……他又想到佩裡。
佩裡抱着枕頭,把薯片放在兩人中間又拿起什錦水果罐頭。她正要打開,卻停住了。
這是那種需要扯着拉環撕開鐵皮的罐頭,不是玻璃的。佩裡每次開都會戳到指甲裡的肉,軍營裡的鐵皮罐頭簡直是她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