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還是一樣的畫面,他又看到桌子上的飯菜,和前兩天的一模一樣。這時他開始覺得奇怪,姥姥怎麼總是做一樣的飯菜?他記得小時候姥姥總是說:“不要總吃一樣東西,不然會營養不良。”
在動筷之前,他問:“姥姥,今天還是這些菜啊?”
“是啊?麻婆豆腐,清炒菠菜,雞蛋湯,米飯,不都是你最喜歡吃的嗎?”姥姥一臉疑惑地看着他,慈愛的樣子叫他覺得慚愧,姥姥隻記得自己喜歡的東西。
“是啊,都是我喜歡吃的——”
“那就趕緊吃,不然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姥姥催促。
“姥姥,我就說童心這兩天有點奇怪。”盛陽在一旁插嘴,“以前我們都是吃這些的。”
童心擡眼看着盛陽,想起外面的那個盛陽還在等自己。
不行,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再待下去,他可能就回不去了,那誰來救盛陽?這是最後一頓,明天一早他就走!這一定是無緣說的迷惑選項,他不能再這麼沉迷下去!
結果,這次他吃完之後,沒有睡着,反而一直醒着。
姥姥說:“童心啊,你今天陪姥姥去摘棗子吧。”
“什麼?棗子?”童心一怔。
前天他看見棗花還在,怎麼今天棗子就成熟了?不可能的!他飛跑出去,果然看到外面的景象都變了。
棗樹枝上挂滿了成熟的棗子,紅彤彤的,格外喜人。童心驚得張大嘴。
“你這是怎麼了?”盛陽問,“難不成是看見棗子高興瘋了?”
“明明前天棗花才開,為什麼今天棗子就熟了?”
“啊?這不是很正常嘛?”盛陽說,“四天就是一年啊,現在是初秋,下午可就是深秋了,到了明天,就會下雪了。”
什麼?
“姥姥,這是真的嗎?”童心疑惑地看向姥姥。
“是啊,童心,我看你今天真的有點奇怪,我們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姥姥狐疑地看他一眼。
“不行,我要走!對不起,我不是這裡的人,我是從外面來的,來這裡找北極之海。”
盛陽:“童心,你怎麼開始說傻話了?”
“傻話?我說的是事實!我要走了!”童心轉身要走,卻被盛陽擋在面前。
“你去哪?”
“找北極之海。”
“北極之海離這裡十萬八千裡,你怎麼找?”盛陽的話把童心吓了一跳。
“這麼說真的有北極之海?”
“沒錯,真的有,可就算有你也找不着,你幹嘛非要找北極之海,在這裡好好待着!一會兒去摘棗子,馬上就熟透了,鳥兒來了可不好!”盛陽的話剛落,童心就聽到外面叽叽喳喳的鳥叫聲。
姥姥早到外面去了,拿着長長的樹枝驅趕那些前來啄食的鳥兒:“去,去!”
這場景他記憶猶新,不自主地伸手從木屋旁邊拿起根枝條,站在了姥姥身邊:“姥姥,我來幫你!”
“都怪你,剛剛說那麼一會兒話,這下收成可不好喽!”姥姥說着,手裡的動作不停,時不時有棗子從上面落下來,“快爬樹上去!”
沒錯,以前摘棗子都要爬到樹上去的。他毫不猶豫拿着一個袋子往樹上爬,輕而易舉爬了上去,他摘了一袋又一袋,總覺得這些棗子多得有點吓人,兩棵樹整整摘了十袋。
摘完棗子,他就看到太陽已經偏西。天氣驟冷,一股寒風從北邊吹來,打得他臉疼。
“姥姥,我想知道北極之海怎麼去?”童心問。
“你去那裡幹什麼?”
“找人魚的眼淚。”
姥姥身子一頓:“哪有什麼人魚!”
“姥姥,我要救盛陽!”
“盛陽?它不是好好的嗎?”姥姥喊了盛陽一聲。
這時盛陽聞言從外面撲過來黏在童心身上。
“你找我?”
“姥姥,這裡的盛陽不是我要救的盛陽,我的世界在外面!”童心急了。
“說什麼傻話呢?孩子,快點睡覺去,别瞎做夢,你夢裡的怎麼是真的?瞧瞧,盛陽不就在這裡嗎?”姥姥看一眼盛陽,又催了一遍,“快點睡覺去!”
“可是——”
“你這孩子是怎麼了?天要冷了,我把冬被給你拿過來!”姥姥起身走進裡屋,回來的時候手裡拿着一條厚厚的棉被,“給,晚上可蓋好被子,不然有你受的!”
姥姥總是這麼輕易就把他想走的心給澆滅了。
他想要和姥姥在一起,可他也不能放棄盛陽!抱着被子進了卧室,睨一眼賴在他床上的這個盛陽:“你是什麼變的?”
“嗯?你說什麼?”盛陽從床上爬起來,湊近他,“童心,我看你真是傻了!”它伸手去摸童心額頭,卻被童心甩開了。
“我要走了!”童心放下被子。
“去哪裡?我要陪你。”
“北極之海。”
“那裡太遠了,我都跟你說了,你趕不到的!”盛陽眉頭緊鎖。
“趕不到也要去!”
“留下來不好嗎?姥姥也在這裡,我也在這裡,你就留下來,和我們一起過不好嗎?每天姥姥都會做你喜歡吃的菜,還會給你做鞋子,你不是一直都希望和姥姥在一起嗎?一家人這樣生活,多幸福。”
是啊,多幸福!
還記得姥姥說她要走了的時候,拉着他的手說:“姥姥要走了,但是童心不要哭。姥姥保證,隻要童心不哭,咱們以後就還會見面!”所以姥姥走的時候,他真就沒哭,他相信姥姥說的都是真的!
如今一切成真,他卻不得不離開!如果可以選擇,他想永遠這麼幸福地生活下去,這裡有姥姥,有盛陽,還有可口的飯菜,一切都是他最渴望的樣子。
可他還有必須要做的事,外面還有一個為了救他而命不保夕的魂魄在等着他去救,那個才是真正的盛陽!
所以——想到這裡,騰地站起身來!
“不行!我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