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廳内。
“他們想在幕間幹兩場。”和泉守兼定一掌拍在地圖紙上,“一直打着溯行軍的名号,可實際交戰的對手都是普通人。這次終于要不一樣了。”
他在幕間蹲了将近兩周,帶回了這個消息。
近一個半月的時間裡,七十四個異常點已經過掉了五十來個。看似進度感人,但更多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什麼搶糧倉,什麼占礦洞……三日月宗近一行人去來濱之前做了充足的準備,結果發現隻是一群山賊打算洗劫銀庫。純樸的朋友們認為隻要報出溯行軍的大名,就可以讓對方老實聽話。
三日月宗近難得露出尴尬的神情,石切丸拍拍他。這不是他的錯,都怪那群人措辭不當誤導了他們。同田貫正國、獅子王、愛染國俊三人忍不了,徑直沖上去将賊人們一頓胖揍。
然而最近接連的三次小規模戰鬥中,确實出現了溯行軍的身影。親眼目睹溯行軍現身的小烏丸、山姥切國廣還有一期一振與衆人反複确認後認定,一直被當作借口的溯行軍終于行動了。
“他們的确說出了‘然後為溯行軍大開城門’這樣的話嗎。”三日月宗近沉吟。
鶴丸國永聯想到之前的幾次行動:“難道那些屯糧存礦都是在為了迎接溯行軍做準備?”
“他們肯定有物資儲備。”小烏丸說,“但是相關的儲備行動大都被我們明裡暗裡破壞了,有也不會多到哪去。和泉守,他們準備了多少兵力?具體哪個位置?有沒有當地人的協助?”
“有。”和泉守兼定寫了幾個名字,又在地圖上指了兩點。
“聽他們說兵力不會太多,隻要弄出些騷亂趁機放溯行軍進城就行。隻是他們在上原和下河分别策劃了兩場,兩個地方不算近,而且時間錯開了。”
“幕間的上原是前一天後半夜,下河附近從第二天傍晚開始,是人們容易松懈的時段。城門對着山林,溯行軍會埋伏在那裡嗎……”山姥切國廣在紙上簡單畫了路線圖。
“說起來……溯行軍有腦子嗎?”鶴丸國永突然歪樓,“同一個地區的兩個地點,一個在清晨一個在傍晚……沒記錯的話溯行軍總是一副不人不鬼的樣子,這不會是他們想出來的主意吧?”
小烏丸眉頭一皺:“的确,我們對戰過的溯行軍基本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他看向三日月宗近,後者點點頭,“鶴的意思?”
“如果和他們交流都困難,為什麼還能夠控制他們在确定的時間進城?以溯行軍的實力大可以直接沖進城去……為溯行軍開門的‘友軍’不怕被誤殺嗎?”
鶴丸國永的話讓在座衆人心裡一沉,尤其是三日月宗近和小烏丸。當年他們曾試圖找出溯行軍行動的規律,後來發現完全無章可循。溯行軍就像是無頭蒼蠅一樣今天在這明天去那,他們隻能跟在後面跑,攻下一處,再号召當地人嚴防死守,這才一點點把溯行軍摁死。可是如果溯行軍的行動可控……
“鶴丸為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猜想。”和泉守兼定笑道,“管他溯行軍有沒有腦子,我們隻管殺就是了。”
和泉守兼定的話讓氣氛緩和了些。鶴丸國永的猜測太過跳脫,也沒有什麼證據。正當時,壓切長谷部和一期一振走了進來。
“諸位,不好的消息。長田和溯行軍合作了。”
鶴丸國永:“長田也反啊?”
“你說‘也’?難道……”
“幕間也有行動。”和泉守兼定說。
一期一振把小旗插在地圖上,壓切長谷部抓過筆在長田畫了一個大圈。
“趕到一塊了。”山姥切國廣問,“長田那邊怎麼安排的?”
“我去的長田東,長谷部去的西邊。兩邊集結的人數都不少,不過派一個組應該能應付。”
“時間呢?”
“三天後清晨,兩地同時。”
“幕間大概是四天後,長田先一步。”和泉守兼定看向衆人,“如何?我們怎麼安排?”
清晨的長田籠罩着淡淡的霧氣。
總有人喜歡早起,于是炊煙讓視線更加迷蒙。鶴丸國永和三日月宗近分守長田東西,準備妥當。
“傷已經好了嗎?”莺丸友成問道。
“嗯,完全好了。“鶴丸國永動了動胳膊,”藥效顯著,連疤都沒留下。“
“那個藥很香。“小夜從屋頂上探頭下來,”非常香,味道會暴露你嗎?“
“有味道嗎?”莺丸友成疑惑,“我什麼都聞不到啊。”
“有是有,但是味道沒有很濃……”鶴丸國永擡起手臂嗅了嗅,“還好吧。”
“原來這個味道是來自鶴丸先生身上啊,很濃哦。”今劍也探下腦袋,“太郎先生蜻蛉切先生你們聞不到嗎?”
太郎和蜻蛉切搖頭。
“嘿,奇怪啊……”鶴丸國永又仔細聞了聞,确實很淡。
大家糾結奇怪香味的時候,五虎退一直盯着遠處。
“那個……”他指了一個方向,“那邊冒煙的地方,應該不是着火吧?”
三日月宗近覺得很奇怪,千子村正和同田貫正國兩個人就解決了這支十多個人的隊伍。
“不是說人數不少嗎?”石切丸把刀杵在地上,“這也太弱了。”
“畢竟沒有溯行軍,全是普通人,某種程度上來說倒也沒錯……”
千子村正和同田貫正國沒下死手,隻是用刀背把人拍暈了。不動行光拖着一個人藏進小巷,他活動脖子,遠遠望向東邊似乎有些異樣。他拍了拍愛染國俊,招呼他一起看。
“你看那邊是什麼?”
“什麼?”愛染國俊丢下另一個人,盯着東邊看了好一陣,“誰家做飯呢吧?”
“不會吧?你家炊煙是黑色的?”
“你們說什麼?”獅子王問,“什麼黑色?”
“你看看東邊。”不動行光和愛染國俊給他指了位置。
“哦?會不會是溯行軍呀?”獅子王沒有他們視力好,随口說道。
三日月宗近和石切丸猛然回頭。
鶴丸國永直起腰,他擺了擺手,嗆人的味道久久不能散去。
“你們怎麼來了?”看着三日月宗近幾人氣喘籲籲的樣子,鶴丸國永問道。
“鶴你……你們沒事吧?”三日月宗近問他。
“沒事啊。”鶴丸國永一頭霧水,他一瞥面前的白骨,“哦,剛剛出現了幾隻溯行軍,不過都已經解決了。”
“其他人呢?”石切丸問,“都沒受傷吧?”
“大家都沒事啊。”
太郎和蜻蛉切從深巷裡走出,小夜、五虎退和今劍則從屋頂一躍而下。
“都好好檢查過了。一共是五隻溯行軍,都被幹掉啦。其他人都被打暈拖到角落裡,不細找發現不了……”今劍彙報說,“三日月先生你們怎麼過來了?”
“沒有異常嗎……”三日月宗近皺眉。
“不……不對!”
山姥切國廣最擔心的其實是宗三,并不是不放心實力,而是他總給人一種一吹就倒的感覺。
“左文字家都是非常厲害的刺客,是假象啦假象。”髭切安慰他。
後半夜的上原城内,平穩的呼吸此起彼伏,韻律十足仿若催眠曲。幸好他們提前調整了作息,不然真容易打瞌睡。
宗三和江雪守在城門口,值夜的守門人鼾聲如雷,嘴裡不時念叨着“都是帶把的害什麼臊?給爺再親一個……”
蜂須賀虎徹和長曾祢虎徹分别從坊間的兩個對角處出發,小心警備。他們一人繞半個城,回到對方的出發點即尋畢一圈。
有聲音?蜂須賀虎徹腳步一滞。
他躲在旁邊高壘起來的木箱後面,待那聲響差不多到跟前了,邁步向前拔刀一斬……
然後用盡力氣收刀,刀刃穩穩地停在長曾祢虎徹脖子邊。
“怎麼是你?”蜂須賀虎徹收刀,沒好氣地問,“你不應該去另一個方向嗎?”
“我往右走,我以為你也往右……”長曾祢虎徹尴尬地笑了笑,“看來我們走的同一邊。”
“我往左走的……算了,趕緊去另一邊吧。”蜂須賀虎徹扭頭就走。
“慢點,等等我。”長曾祢虎徹叫住他,“一起行動,兩個人有個照應。”
“誰要跟你照應。”蜂須賀虎徹沒有給他好臉色。
等他走了一段,拉開些距離,長曾祢虎徹跟了上去。蜂須賀虎徹回頭瞪他,他就停下來。
想跟着就跟吧,蜂須賀虎徹決定以任務為重。
見蜂須賀虎徹沒有拒絕自己的跟随,長曾祢虎徹心中默念:“感謝山姥切。”
山姥切國廣打了個噴嚏。
“感冒了嗎?”膝丸問他。
“沒,感覺還好。”山姥切國廣說,“我這邊弄好了,你呢?”
“我也系完了。”
門口到坊間的路有很多,山姥切國廣和髭切膝丸三個人不一定能兼顧。為防止有漏網之魚竄進坊内,山姥切國廣事先找鶴丸要了他在夜市上買的小鈴铛和線,在每條路上設了路障。溯行軍一有路過,鈴聲可以提醒他們。
“哥哥應該也弄完了,我去叫他。”膝丸朝小路的另一頭跑去。
“鶴丸真是獻了‘奇策’啊……”山姥切國廣擡頭看天。月下薄雲飄飄蕩蕩,淡淡的香味悠遠綿長。
香味?
這個味道不屬于坊間任何店鋪。不是食物的味道、不是女孩用的脂粉味、不是鮮花香……都不是。
聞到這個味道,山姥切國廣突然有些心神不甯,隐約感覺這不是個好兆頭。
膝丸還沒回來,山姥切國廣朝他離開的方向走了幾步,突然聽到城門處發出巨大的爆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