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還是繼續?”長曾祢虎徹問。
城門方向傳來打鬥聲,可坊間還沒有搜查完。
蜂須賀虎徹想了想:“他們五個應該能撐一會兒,如果我們沒查完就和他們會合,萬一這裡面再鬧出點事,内外夾擊隻會更被動。”
“好。”長曾祢虎徹說,“那就趕緊。”
蜂須賀虎徹眉頭擰成一股繩。
他實在不想和長曾祢虎徹對話,這位天降的兄長總是對自己過度擔心,但眼下他不能拒絕。蜂須賀虎徹清楚,如果真有埋伏,單憑他一個人撐不了太久,兩人一起行動如果遭遇不測,至少能有人回去傳信。
一前一後繼續前進。
周邊安靜得令人窒息,長曾祢虎徹想聊點什麼,瞅見蜂須賀虎徹他人勿近的臉色,縱有千言萬語也都憋了回去。
長曾祢虎徹一直很想有個兄弟,能一起練武,一起玩鬧,如果附帶乖巧屬性就更好了,他可以手把手教他怎麼耍刀怎麼爬樹。最好文弱一點,更能激發他的保護欲。其實蜂須賀虎徹非常符合他對弟弟的标準,如果再稍微弱一點就更好了。長曾祢虎徹走在後面,眼神不由自主落在蜂須賀虎徹身上。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小不點已經長這麼高了,肩也寬了,當然和自己比還差些。
繼父一家在吃穿用度上都很講究,蜂須賀虎徹的衣食住行标準自然不低。繼父人不錯,想給自己按照同樣标準置辦,隻是自己糙慣了用不順手。
所以蜂須賀虎徹決定要來參與計劃時,他實在不放心就跟了來。錦衣玉食的弟弟要參加這種危險活動,做哥哥的當然要在一旁好好照顧他。隻是他沒想到,有的活蜂須賀虎徹做得比他還好。
蜂須賀虎徹認為長曾祢虎徹一直活在自己想象的世界裡。
他才不是什麼驕矜少爺,他有自己的計劃和目标。還在家的時候,隻有當長曾祢虎徹出去給自己尋摸有趣東西時,蜂須賀虎徹才能安靜地練刀舉鐵。他實在不能理解這哥又想讓自己練武又怕自己練傷了的心态,既然要練武為什麼要怕受傷?
如果長曾祢虎徹能把對他泛濫的關心轉換成情商或許自己會考慮露些好臉色,隻是考慮。
可憐長曾祢虎徹一直不清楚蜂須賀虎徹厭惡自己的真正原因,隻道是不喜歡這個新來的家夥分走父親的關注。可拜托,他蜂須賀才沒有這麼閑。
個高了,肩寬了,頭發也長了。
長曾祢虎徹覺得蜂須賀虎徹一頭長發太礙事了,好看是好看,但是行動不便。不過蜂須賀虎徹一直很寶貝,經過他身邊總能聞到香香的味道――那能讓長曾祢虎徹聯想到蜂須賀虎徹小時候肉滾滾奶呼呼的樣子――這要讓蜂須賀虎徹知道了非得罵死他。長曾祢虎徹突然想幫他束一次頭發,鬼使神差地走近了些,然而他發現蜂須賀虎徹的頭發味道和平常不一樣了。
濃得有些過頭。
這哥不經思考脫口而出:“蜂須賀你的頭發比平常更香了。”
“哈?”
感謝誇獎……但是這個時候從長曾祢虎徹口中說出這種話,怎麼有點丢人又想打人呢?
“是嗎?我沒覺得。”蜂須賀虎徹克制。
“哦,是真的。”長曾祢虎徹見他沒發作,繼續說,“特别的味道,和你平時的味道不一樣,哦我是說頭發。”
蜂須賀虎徹:你竟然沒事聞我頭發的味道?
嘴上說着沒覺得,但蜂須賀虎徹也确實聞見了奇怪的味道,那讓他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他想和長曾祢虎徹解釋自己沒有換過什麼洗頭發的東西,并且和他好好讨論一下關于長曾祢虎徹聞自己味道的事。他站定回身,眼見着長曾祢虎徹的臉放大再放大,手掌穿過順滑的頭發,随即耳邊一聲鈍響。
蜂須賀虎徹第一次覺得長曾祢虎徹的眼睛很亮,清亮的瞳孔中倒映着皎潔的月光、自己驚訝的神情以及自己背後那個高大的黑影。
溯行軍!
蜂須賀虎徹二話不說,拔刀朝背後刺去。
溯行軍那一刀砍在了長曾祢虎徹左肩的護甲上,震到他的麻筋,一條胳膊酸得要命。長曾祢虎徹甩甩手臂緩了一下,卻被蜂須賀虎徹一把拉過去,對着他的胳膊左看右看。
“你的刀是擺設嗎?”蜂須賀虎徹怒道,“這種時候為什麼不用刀?”
長曾祢虎徹一愣。
他沒想到蜂須賀虎徹會因為這個而生氣,主要是拔刀來不及,刀尖離蜂須賀虎徹太近了,他不想因為拔刀而浪費時間,那可是他弟弟。
長曾祢虎徹的解釋還沒說出口,蜂須賀虎徹揮刀朝他身側砍去。
是一隻溯行軍。兩人警惕地看向周圍,很快,更多的溯行軍出現在小道拐角。
“還真就内外夾擊了啊。”
“閉嘴!”
十隻以内毫無負擔,十五隻以上開始吃力,然而愈發機械地揮刀讓他們覺得溯行軍根本沒完沒了。
暗箭飛來得猝不及防,直指長曾祢虎徹後腦。蜂須賀虎徹來不及擋箭,怒喝中,白影從天而降。
箭身被縱向劈開,山姥切國廣的出現讓兩人長舒一口氣。
“沒受傷吧?”
“小事一樁。”長曾祢虎徹吐出一口血沫。
“逞強!”蜂須賀虎徹再次沖上前去。
亂摔得七葷八素,等緩過神來,塔樓上已是一片火海。燒焦的木塊掉落下來,火星在茅草上一點點蔓延,濃重的焦煳味讓人窒息。
秋田還在上面呀!亂懊悔不已,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幾耳光。
“亂……亂,你在哪……幫幫我。”
朦胧中,亂聽到身旁有微弱的呼喚聲。他連忙尋找,在一堆快要燒起來的草垛中看到了秋田胡亂揮動的手。
亂使出吃奶的勁把他拉出來。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亂猛地抱住秋田。
秋田躲開了飛上塔樓的巨石,結果被擺起來的鐘撞到欄杆。着火的飛箭引燃了木圍欄,木頭斷掉,他便也跟着栽了下來。
“沒……沒事……”秋田眼冒金星,緩了好一陣,“我們快走,去找一期哥。”
亂攙着秋田剛剛走出幾步,身後那間本就破爛不堪的房子終于在火中倒了下去。
“奇怪,這麼大的動靜,怎麼沒有人出來啊?”秋田咳了幾聲。
“的确。”亂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他們找了一戶人家悄悄潛入,輕輕劃破窗戶紙往裡看去。
沒有呼吸聲,屋裡靜悄悄的。濃重的血腥味從窗戶洞裡飄了出來,地上一片暗紅。
“死,死了?”他們推開門,房屋的主任躺在地上。
兩人分頭又查了幾戶,結果無一例外。驚懼湧上心頭,他們不敢再作停留,隻是飛速朝一期一振的方向跑去。
一期一振與靜都已精疲力竭,太刀和薙刀在夜晚的威力大打折扣,再加上有傷在身,更是艱難。鲶尾的情況越來越糟,遠在塔樓上的亂和秋田還沒有消息,一期一振抽身後撤朝塔樓看去,火侵吞着塔身,鐘聲亂了,搖搖欲墜。
“哥!”
“一期哥!”
熟悉的聲音讓一期一振一個激靈。藥研終于騰出空為鲶尾進行緊急治療,亂和秋田的加入讓其餘三人輕松不少。
“不知誰弄上來的火。”亂說道,“對不起,沒有守好鐘。”
“無須自責,出現這樣的情況就算是我也做不到更好了。”一期一振安慰他。
“城裡的人都被殺了,不知道是誰幹的。”秋田将他們的發現告訴一期一振,“裡面倒是沒有溯行軍,我們出來得很順利。”
全城沒有活口了,這極有可能是幫助溯行軍的某個大人物的手筆,一期一振心中一沉。
裡面沒有溯行軍……着火……難道?他靈機一動。
“骨喰、亂、秋田,去弄些火來。藥研,帶着鲶尾去城門口,我和靜掩護你們!”
汗水混着血水淌過一期一振的臉頰,目光是少見的兇狠:
“傷我弟弟,看我把你們一并端了!”
髭切和膝丸姗姗來遲。
通過他們的描述,山姥切國廣等人才知道城門口已經經曆過一場惡戰。
“所以……怎麼辦?”長曾祢虎徹擋下一刀然後補上一腳,把一隻溯行軍踹進巷道之中,飛起的倒黴家夥生生被自己的同伴戳成了篩子,“到底還要殺到什麼時候?有完沒完了還?”
“不如你自己到房頂上看看。”蜂須賀虎徹攔腰斬掉一隻揮舞脅差的溯行軍。
“那你掩護我。”
“少啰嗦!”
長曾祢虎徹伏在屋頂,放眼望去,坊間各個道路已然被溯行軍淹沒。
“我們根本殺不完啊!”他悲呼。
“什麼情況?”山姥切國廣仰天大吼,“說詳細點!”
“溯行軍好像是從房間裡出來的,每一個房間裡都有!”長曾祢虎徹感覺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