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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因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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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好奇我師父的身份。”

小烏丸将最後一口酒一飲而盡:“他似乎在一個大人家做事。别家有人在大戶人家做事,總會帶家人去見識見識,但是他從來沒帶我去過。我試圖跟蹤他,但是都失敗了。”

他每天天不亮就出去,臨走前會把我一天要學的東西準備好。你知道的,這個暗門,之前打溯行軍時用的小玩意,還有一些别的什麼東西,都是跟他學那的。”

“他教了你很多東西啊。”三日月宗近點頭。

“其實這樣說還不準确,他直接指導的次數很少,我基本上都是自學,照着他寫的書。師父似乎是在大人家裡編書的,他編了好多,在那邊放不下了就搬回家來。他的書涉及範圍很廣,像是武器的使用,格鬥身法,草木識别……我要做的就是把它們背下來,然後一遍遍演練。”

“有現成的書擺着,你還要背嗎?”三日月宗近問他。

“當然要。因為每晚師父回來,檢查完我的學習結果後,就把書燒掉了,第二天會再拿新的給我。”

“燒掉?”三日月宗近有點意外,“我記得你做的那些小東西都極具實用性,草木識别在野外也是非常重要的技能,還有生存技巧……這些書意義非凡,不應該流傳下來嗎?為什麼要燒了?”

小烏丸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這樣的日子過了好久,大概得有四年吧。有一天,我在院子裡練刀,那天的天氣不是很好,昏昏沉沉的。院子的門突然被撞破,師父醉醺醺地撲倒在地。可是師父是個滴酒不沾的人,當時我被吓了一跳。我扶着他倚在門邊坐,他臉上不知道是有水還是酒,黏糊糊的,粘了灰,看着就像乞丐一樣。”

他一直念叨着什麼,我也沒聽清。我把他扶回屋裡,剛進門就下雨了。那天雷聲好大,每響一聲,他就抖一抖。師父開始發燒,他大聲喊叫着,然後重複說‘對不起,原諒我’。”

師父做了什麼?

他是在對誰說對不起?

什麼樣的人或事讓他受了這麼大的刺激?

“然而關于師父的事情我知之甚少,他沒有口音,我甚至不知道師父是哪裡人。我想不出師父那天經曆了什麼,但我感覺這應該不單是這一天就造成的。我們每天相處的時間很少,但回憶起他的隻言片語,或許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經不對了。早上師父沒給我留書,反而留了好多錢。他是個節約的人,卻叫我想買什麼就買什麼,最好全花掉。”

“那晚之後他就變得嗜酒如命,絕不存錢。欠了酒錢被人打得半死,就那樣還攬着他那個酒葫蘆——我有時候叫你少喝點也有他的原因,你找時間戒了吧。”

“師父成一個酒鬼,喝多了會哭會笑,會把自己鎖在鍛冶所裡,叮叮當當的敲打聲徹夜不停,好幾次我進去找他,見他倒在爐子旁邊,火已經燎着了他的頭發。”

“我漸漸記不清師父以前的樣子了。他曾經是那麼手巧、溫和、頭腦靈光。但我還想繼續跟着他,一是自己漸漸也有了些人脈,我很想查查,到底是什麼讓他變成這副樣子。”

小烏丸從三日月宗近手中拿過酒壇子,給自己盛滿。三日月宗近記不清這已經是他喝的第幾盞了。

“第二,我不想放任他一直這個樣子。我十四歲跟着他,十四歲之前的事都沒什麼印象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以前什麼都不懂,以為師父就是父親,這樣叫他讓街坊鄰居總是笑,後來才知道他其實沒大我幾歲。他不喜歡這個稱呼,但是他是我唯一的家人,我不能不管他。”

“可是他不想要我了。那時審神者還是一個普通的陰陽師,師父把我放在陰陽寮門口,塞給我一封信。說進去随便找個人,讓他把信拿給審神者看就行。可是大半夜的,哪會有人幫我送信?我等着師父走沒影了,也沒敲門進去,打算在門口湊合一晚。”

“你就這麼老實地待了一晚?沒想過到别的地方去嗎?”

“因為總有一種他還會回來的感覺啊。”小烏丸撓了撓頭,“現在想想挺傻的,覺得他會走到半路突然反悔,跑回來跟我說‘算了我們回去吧’,但是他沒有回來。”

“他剛走沒影,身後那門就開了,審神者親自出來了。他接過那封信,但是沒看。他帶我進屋,那之後我就一直在審神者身邊。當時我剛二十。一年之後溯行軍出現了,然後你也來了。”

“原來你就比我早到了一年嗎?”三日月宗近有些意外,“我以為那時你已經跟随審神者好久了。”

“當然沒有。”小烏丸笑道,“我比你大五歲,開戰那年你才十六。但說實話,總覺得你比我還老,太老成。”

三日月宗近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我以為自己會不習慣在審神者身邊做事,但是很奇怪,第一眼見他就覺得親切。審神者也是個易親近的人,什麼也知道,什麼也聊得來。偶爾和他提到師父,他就會和我講很多事,大概就是讓我不要難過,畢竟人活在世上要經曆太多分分合合,得習慣。有時候我會在他身上看到師父曾經的影子,然後更加覺得可惜……明明師父曾經是個那麼好的人。”

“溯行軍來襲前,審神者讓我回去看看。他預言戰争開始了,我曾經生活的地方将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我就回去了一趟。曾經的住處已經被夷為平地,好在鄰居一直住着,他告訴我師父最後一次出現在江邊的小亭,我去到江邊,常在那垂釣的人告訴我,師父前些日子飲酒遊湖,不慎淹死了。”

“這個結果我覺得挺好接受的,他一直對什麼感到愧疚,所以在借酒澆愁。掉進水裡的時候……至少那時他是醉着的,心裡沒有太多負擔。”

“你……”三日月宗近不知說什麼好。

“和你說了這麼多,隻是有些感慨。”小烏丸把壇子裡的酒都喝光了,他站了起來,活動身體,“我不會為師父的變化而難過。我雖然一直沒查清師父曾經做了什麼,但是後來有人告訴我,他似乎對一個人做了一件非常糟糕的事,那件事還牽涉了不少無辜的人。所以我想過了,如果他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我是不會去同情他的。因為那是他活該。”

小烏丸突然話鋒一轉:“這是他教給我的,人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同樣,如果審神者也做了傷天害理的事,在我還有能力、在我還能動的情況下,我也絕對不會放過他。教養之恩歸教養之恩,不能因為這個丢了做人的底線。”

“你看我的酒量其實也不差。”小烏丸一直沒聽到三日月宗近說話,于是看他,“怎麼不說點什麼?”

三日月宗近歎了口氣,從懷中抽出白日自偏殿門前得的信:“你已經說得很好了,我還能有什麼說的?”

“這是什麼?”小烏丸好奇地接過來,手上拆着信封,眼睛卻盯着三日月宗近,“從王城回來就覺得你興緻不高,剛才開始感覺你更加情緒不對了。怎麼,頭一回和你倒倒苦水,反而把你說得郁悶了?”

這件事發生在上皇登基之前。

前朝帝王昏庸,鋪張浪費,大興奢靡之風。時值災年,顆粒無收卻還要交大量賦稅,一時間民不聊生。上皇自鄉下起義,結有志之士共同推翻暴政,最終被擁上帝位。

上皇在位多年,一直勤勤懇懇,可上位的手段一直被人诟病。有近臣因為得不到重用,竟想借機再行造反之事。上皇查了清楚,那人竟還是當初最信任的臂膀。念及舊情,上皇沒有下令處死,隻是将近臣全族貶做雜工。

然而他們竟毫不知悔改,還想着要造反。吾有内衛探查得知,他們想借助神的力量,制造天災,以推翻本朝。可要說神的力量,本朝之中除了審神者,吾再想不出還有誰還擁有如此能力。

吾不是不信審神者,他為我朝立下大功,吾十分感恩。但是近來内衛來報,他的行為愈發異常。二位将軍雖是審神者部下,但吾能看出兩位都是忠國忠家之人,實力強勁,但絕不濫殺無辜。吾恐審神者以神力窺探,一直不敢同兩位直說。前些日派令官送信,便是實在不想等。然而令官橫死街頭,吾愈發驚慌。今日冒險托女伎傳信,望将軍多做了解,助我守住江山。

溯行軍一事也需二位将軍費心,事畢定當重謝。

感恩再拜。

和泉守兼定念完了信,随後是長久的沉默。

溯行軍的事還沒解決,王宮内又出了造反這檔子事。真就内憂外患,一時間衆人憂心忡忡。

“審神者該防,但是該利用的地方也要用起來吧。”壓切長谷部想了好久,說道,“造反是君上的近臣要反,和我們關系也不大?我們的重心還是放在溯行軍上……”

話雖如此,可如果審神者和造反派牽扯起來,那麼未來他們将要面臨着溯行軍與造反派兩方的阻礙。溯行軍還好說,他們算不上人,但是造反派呢?那可就都是活生生的人了。屯所裡的諸位對戰溯行軍毫不含糊,可是若要面對有血有肉的人,就算是刺客出身的左文字家,也無法狠下心來對自己的同胞痛下殺手啊。

偌大的議事廳内,隻剩了沙沙的翻頁聲和數字加法的小聲複述。

終于,聲音停了下來,而笑面青江在看完全部内容之後更重重地歎氣:“當真會沒有關系嗎?”

衆人朝他們看去,石切丸面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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