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去多久,姚疏桐感覺馬車停下來了,也沒徹底停下來,就是慢了許多,很慢很慢。
還有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她就猜測是進宮了。
“姚家小姐,咱們進宮了,先去七皇女祁茜宮的西殿落腳,儀式是日落之後,您可以先去那裡歇息,熟悉一下宮規,按規矩來,少言語總不會是錯的。”
外頭傳來老太監的聲音。
姚疏桐忙打起來精神,“多謝公公的提點,小女銘記在心。”
外頭車簾撩開,露出一張彌勒佛似的臉,“我叫黃意儒,都是姚大人吩咐過的,您不用客氣,往後有什麼需要的都找我就可以。”
是父親姚藺忠在宮裡打通的關系,姚疏桐不敢不尊,颔首,“勞煩黃公公了。”
翠勺遞過來錢袋子,姚疏桐不着痕迹丢下去。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請公公喝茶吧。”
“您客氣了。”
下一瞬間,錢袋子居然被丢回來。
翠勺不解,姚疏桐同樣費解。
既然是她父親打通的關系,她這第一回見面禮,收下也說得過去,不算貪。
難不成這黃公公覺得少了,或者是太清正?
太清正又怎麼會被買通,說不過去。
姚疏桐和翠勺用眼神交流,最後一直認為是給的少了。
姚疏桐彼時後悔。
翠勺安撫,“下次再多給他一些。”
姚疏桐點點頭,也隻有這樣了。
馬車再次停下,真正的停下來,姚疏桐這才隐約看到禁宮巍峨的天家氣象,入眼看不到邊的紅瓦琉璃,朱牆高嵩。那會兒已經下午了,微風輕浮,天氣已經不那麼冷了空氣中似乎有花香。
姚疏桐知道禁宮是有專門的花房,姚疏桐忽然想起來自己屋子裡那幾盆花,她安頓好了所有,卻忘記了那幾盆花,心中莫名的失落。
不過紫禁城之大,卻也放不下她小小的幾盆花的,徒增煩惱罷了,姚疏桐不再去想。
帶路的正是那位黃公公,還有一排子小太監。
“黃公公回來了。”
剛進宮殿,外頭進來幾個女官,笑着對姚疏桐行禮。
“姚家小姐安。”
姚疏桐隻颔首。
黃公公和姚疏桐介紹為首的,“姚家小姐,這是葉司典,負責教你禮儀。”
“那就交給葉司典了,咱家這就去乾清宮複命去。”
黃公公很快離去。
姚疏桐知道這裡就是祁茜宮,七皇女的宮殿,也不知七皇女如今在不在殿内,她也不亂看,眼觀鼻鼻觀心的。
心裡卻自然是慌的,頭次進宮父親還不在身邊。
好在那葉司典沒為難她,環視了一圈兒她,說了一句,“您好儀态,好福氣,好造化。”
姚疏桐才知道,原來宮裡是能把人誇出花的。
明明她是那個最倒黴的。
姚疏桐隻能裝出高興的模樣,“都是聖人的恩,祖宗的德。”
葉司典帶她進去,姚疏桐直接被帶到了西殿裡面。
很大很大,裡面原本穿梭的宮人許多,不過葉司典一進去就讓人都下去了。
之後之後葉司典和翠勺倆個人伺候姚疏桐偶遇,葉司典解釋,“您頭次進宮,怕那些人沖撞了,也怕您不适應。”
姚疏桐把衣裳都脫了,步入熱水中,她一早就沐浴過了,也清楚這是規矩。
起初不适旁人服侍,慢慢的熱水讓她舒适就閉上眼。
“小姐的肌膚真白,比珍珠還白,背也真是滑。”葉司典開始誇她,姚疏桐睜開眼,聽葉司典拿着腔把她從頭誇到腳趾頭,頭發絲兒都沒放過。
漸漸的,初入宮的緊繃減少了許多,隻至于沐浴時候葉司典講那些繁瑣的厲害,不容易讓人記住的宮規的時候,姚疏桐有不懂的地方就會大膽的提問。
葉司典非常的和藹,姚疏桐不懂的地方都說的清清楚楚。
“等一會兒我見到七殿下,跪地行禮,那之後再見到呢?”姚疏桐拿不準這個,又問。
她當然清楚如果她的身份是姚府嫡女怎麼行禮,可是沖喜之後呢,七皇女是女人,她也不算皇妃,也不是普通宮女,說什麼都怪怪的。
姚疏桐為難的皺眉。
葉司典溫和,“您不用擔心,殿下她随和的很,從不為刻意難下頭人,菩薩一般的心腸,待禮成之後您跪,殿下想必也會讓您起來的,用不着天天跪。”
姚疏桐點點頭,卻又是一番為難,聽葉司典的意思,往後怕是得日日服侍這位七殿下。
宮裡人說話假設都如葉司典這般,誇人就天花亂墜的誇,是不是這七殿下脾氣并沒有實際中好呢。
還有,既然瘋魔了才用她沖喜。
瘋魔了還能正常嗎。
等約莫傍晚的時候,姚疏桐到底不安起來。
葉司典派人端過來一些吃食,說她餓了可以吃,但是姚疏桐沒有吃,讓翠勺吃了點,她怕吃多了喝進去水了,一會兒不太方便了。
這裡是禁宮,她又是初來乍到,一切不得不小心了。
待晚間的時候,聖人并沒有親自來,姚疏桐蓋着紅帕頭,被人扶着跨火盆,隐約看到許多人,但是四周安靜的很,隻有太監的鴨子嗓一唱一和的。
姚疏桐也沒有見到那位傳說瘋魔了的七皇女,一切都很順利,儀式不長,結束之後翠勺回到她身邊,在太監的“禮成”聲中扶着她進了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