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我在内心深深歎氣,鼓起勇氣,對着克萊恩述說了準備已久的信息:
“我承認,我的降臨跟你有很明顯的區别,我接收到的并不是原主記憶碎片,而是這個世界的常識。不過有一點,很可疑的信息我一直很在意,我接收到的常識有大量周日學校相關的知識,甚至有關于老尼爾任教的信息。這或許又是一個疑點。”
克萊恩聽完後面容變得有些古怪,又有些柔和,他用手捏了捏眼眶中央的位置,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沒有直接回應我關于周日學校方面的事,而很是複雜地回應我的前半句:
“别這麼說,希望我們都能成功回到故鄉。”
我點了點頭,卻在内心輕輕搖了搖頭。
那之後我在克萊恩的幫助下進行占蔔,再模拟下墜感回到現實世界,前一次灰霧占蔔的痛感還未去除再加一次嶄新的副作用影響,整個身體很快因強烈的痛感而扭曲。
但很明顯,這不足以讓我直接從還算穩固的精神狀态走向初步失控,在我開始有些焦慮,滿頭薄汗時,眼前突然出現灰霧,耳邊傳出每次登上灰霧時都會聽到的呓語,隻是這次,聲音更加重疊,更加詭異,尖細的聲音和古老的聲音仿佛在腦海裡爆炸開來。
不同于我被深紅迎接時聽到的呓語,這次程度更加深入,這大概率就是克萊恩每次登上灰霧時聽到的呓語!
很快我感到自己的精神逐漸下沉,恍惚起來,腰部生長有兩個黑點的位置更是火焰灼燒一般,仿佛就要把我攔腰燒斷般的劇痛,臉部也緊随着隐隐作痛,似乎有肉芽即将長出,但是每當我真的快要觸底的時候,那重重疊疊萦繞不散的灰霧卻在我的腦海浮現,隐蔽又堅固地守衛着我的精神體。
當下我就明白,克萊恩怕不是将自己登上灰霧前的呓語通過黑色星辰嫁接在我的身上,但是又給予了灰霧類似于保護的意念吧。這在一般人,或者深紅星辰邀請的客人身上,或許有概率失敗,造成嚴重的後果,但是對于我來說,成功率反而大大提升,因為我是明确有分享灰霧部分權柄的。
接着在克萊恩出色的演技配合下,值夜者倫納德闖入房間,看到了接近崩潰而倒下的我……
真沒想到,我們都還隻是“占蔔家”,就得玩弄“小醜”的戲法了。
沒錯,占蔔家序列往後走,序列 8 對應的魔藥名稱,就是“小醜”!
當時瀕臨崩潰的我已經無暇顧及其他,隻感覺臉頰被拍得很疼,在朦胧的視線裡,我看到了克萊恩的臉,他眼眶發紅,全身顫抖,哪怕用手拍打我的臉頰時,手掌和手臂都無力彎曲。
接着我感到額頭上迎來了溫熱的觸感,我隻得用手抓到克萊恩的衣袖,頂住眩暈和惡心的感覺,無力地搖晃了幾下,我已經感覺到克萊恩現在正用自己的額頭抵住我的額頭探查體溫,我想告訴他,我現在還撐得住,讓他放心。
隻是這一瞬間的清晰感知後,我就徹底陷入了混亂的思緒中,腦海如同宇宙爆炸般浮遊,到處都是煙花炸開般的灰黑光點,隻有隐約聽到的嗚咽聲緩和着最後的一絲感知。
克萊恩,哪怕我們已經提前商量好了,實際上他見到場面後依舊是感到了痛苦與愧疚,或許是在害怕病痛與死亡,或許是在害怕失去。
朦胧的熱度與眩暈中,我的視野陷入漆黑,而後又出現了一輪紅月。
這時,我感到自己的嘴角緩緩上翹,露出了一個微笑。
……
時間回到現在,灰霧護住了我的星靈體與精神體,鑒于導緻處于初步失控狀态的刺激本身就來源于灰霧,這是完全可以控制的。
受影響的部分隻有與情緒氣場相關的以太體,隻要好好恢複情緒,盡量多次用冥想鍛煉精神,平複情緒,完全可以很快恢複過來。
這在嚴格意義上确實不能叫做失控,但它已經讓我展露出失控的表征。倫納德擁有自己的秘密,能夠察覺到其中的區别,這我并不意外。
想到這裡,我自嘲地笑了笑,對着倫納德說:
“一位紳士恐怕不會對着一位剛從初步失控狀态下被挽回的非凡者說這些吧。”
倫納德皺起眉頭,身體往後靠住椅背,看着很是不爽的樣子。
我用他之前裝傻的辦法回敬了他,他也沒辦法說些什麼,并且也清楚我這次也打算裝傻到底了。
砰砰砰。
房門被敲響的聲音傳來,倫納德沒什麼精神地應了一聲後,羅珊先從門後走了出來,她後面跟着依舊穿着全套正裝的克萊恩和穿着深黑風衣,帶着禮帽的鄧恩隊長。
“倫納德,愛麗莎,我想你們得出去一下了!隊長要任務事項要通知你們。”羅珊聲音很是響亮地叫了一句,又嘀嘀咕咕了幾句“怎麼今天任務格外多。”之類的語句。
克萊恩扶了下佩戴的禮帽的帽檐,我鬼使神差地從座位上站起,跟了過去。
“又有新的任務了?”
我感到十足的頭疼,剛從痛感和失控感中脫離,就又要迎接新的任務的事實讓我心情格外沉重。
“是的,根據情況,其實我建議你留守,隊長也是這個想法。”
克萊恩說完,緊閉了嘴唇,又轉過頭看向我,遞給我屬于我的純銀鍊條。
“發生了這些情況,我也确實不該逞強,這次我會選擇留守的,希望你們任務順利。”
我接下了屬于我自己的靈擺鍊條,将它纏繞在自己的手腕上,并眼尖地瞥到克萊恩已經把屬于他的黃水晶鍊條纏好了。
值夜者們這麼着急地全副武裝?這是出什麼事了?
我有些懵,畢竟我現在狀态不佳,還處于消化信息的階段。
好在克萊恩最後還是開了口,搶在隊長說明任務情況之前。
“通過電報,隊長收到了消息,他們根據上層從筆記中解讀出來的信息,緊急重探了筆記所在的房間。”
他頓了一下,似乎不太願意回憶那個場景,但聲音依舊平靜,聽起來沒有情緒波動:
“通過解讀的信息,我們破除了那個房間的幻術,或者說,儀式,那之後房間裡被隐藏的部分被揭露出來了,有一位老婦人死在了那個房間,并且已經死在那個房間裡超過 5 天了。”
“老婦人?她有警察可以聯系的家屬嗎?”
“是的,她叫凱蒂·斯蒂芬娜·比伯,寡婦,平時跟兒子住在一起,他們已經共同租住在那個房間裡超過了十年。”
在我有些楞住的同時,克萊恩察覺到了我枯槁般的精神狀态,伸手握住了我的手掌,直到我徹底回神才放開。
他拍了拍我的肩,整個人似乎對這一系列動作已經熟撚,見我罕見地面色發紅才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隻能補救般地幹咳了兩聲,視線也移開了。
“他們母子已經失蹤了超過一周,但現場隻找到老婦人的屍體,所以她的兒子成為了這次案件的重要嫌疑人。因為牽扯非凡,值夜者們也準備去現場,讓老尼爾用儀式畫下瑞爾·比伯的畫像。嗯,我也打算去,觀摩一下神秘學儀式。放心,愛麗莎,我會做好筆記回來分享給你的。”
“抱歉,克萊恩,我可以問問那位老婦人的兒子叫什麼名字嗎?”
“他叫瑞爾·比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