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ncing with your ghost
伊芙·貝克特
羅利·貝克特揚希·貝克特
可惜你隻短暫的做了我生命的主角；接下來的日子裡，在我的記憶中，你的行為失去前因後果，全變成碎片。
01.
“揚希！羅利！”小伊芙承擔起父母的責任，朝着正在打鬧的兩人高聲喊，“快點進來拍照！别弄壞了你們的衣服！”
“給你。”照相館老闆把影印好的相片遞給伊芙；伊芙把它收進相冊。一頁頁翻過去，他們已經拍了十五張——從三個差不多重量的孩子，到現在，揚希和羅利比伊芙高出一大截。
他們還要長高的，伊芙想，畢竟他們才十五歲。
“你把照片取回來了？這麼快？”羅利端着麥片碗湊了過來。
“當然，揚希載我去的。”伊芙沒好氣的說，“而且，現在已經十一點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起的這麼晚。”
“你昨晚幾點回來的？”伊芙靠在羅利的肩膀上嗅了嗅，“你把答應我的事全忘了。”
“除了去取照片，還有什麼？”羅利用拿勺子的那隻手環擁住伊芙，把她圈在懷裡的同時用下巴抵住她的腦袋。“吃一口？”羅利盛了一勺麥片送到伊芙嘴邊。
伊芙從踩了羅利一腳，在他吃痛的間隙從他松開的胳膊下溜走。伊芙面對着羅利邊做鬼臉邊向後退，恰好退到剛換好衣服下樓的揚希身上。
“小心點，沒有我你就要摔倒了。”揚希扶住伊芙的胳膊，“你今天要穿這件衣服嗎？我以為你想換條裙子。”
“哦，對。”伊芙說着，匆匆忙忙地向樓上卧室跑去，“等我五分鐘。”
目送伊芙上樓，揚希又轉過頭問羅利，“你今天就這幅打扮？”
“我們要去幹什麼來着？”羅利吃了一大口麥片。
“不要告訴他！讓他自己想！”伊芙的聲音穿透門闆，“我能聽見你的聲音，揚希。”
揚希不得不走到羅利身旁對他低語：“我們答應伊芙，今天一起去看《300勇士》，然後晚上在流浪者餐廳吃飯。”
羅利飛快的喝完碗底的牛奶，為此他被嗆了幾下。他沖上樓的時候和伊芙撞到一起。
“我的小妹。”羅利用帶有牛奶漬的嘴親吻伊芙的臉頰，“拜托等我一會兒。”
“難道你看不出來我畫了妝？”伊芙有點惱怒的拍打羅利幾下，“我隻給你一分鐘。”
“遵命。”于是伊芙另一邊臉頰得到一個麥片吻。
鑒于羅利糟糕的表現，伊芙選擇挽着揚希，和他并肩走。
“真不公平，”羅利背着伊芙的挎包，小聲抱怨道，“我也是你的哥哥。”
“我聽見了。”伊芙扭過頭，“你一定是在子宮裡的時候就把和我親近的限定次數用完了，要不然你不會時時惹我讨厭。”
羅利小跑兩步攆上伊芙和揚希，伸手就去捏伊芙的耳朵。
“别這樣。”看到伊芙往自己身上縮，揚希打掉羅利作亂的手，“你就不能溫柔點嗎？”
“好吧，好吧。”羅利舉起雙手做投降的姿勢，“你們兩個是一夥的，我看清楚了。”
伊芙牽住羅利的手，“如果你願意把晚餐的甜點讓給我，我可以短暫的允許你加入我們。”
“得了吧，小鬼。”羅利用嘴唇包住牙齒，然後去咬伊芙的臉，“哪次我們的甜品不是你的？”
“這不就得了。”伊芙咬了回去，用她真真切切的牙齒。
餐廳裡，羅利的某句話又把伊芙惹惱了，她正要用面包扔羅利。
“怎麼了？”伊芙的面包沒有阻攔的砸在羅利的身上。
周圍原本的閑談聲變成一片驚呼，随着衆人推開椅子起身，伊芙也轉身看向電視。
一頭怪獸出現在舊金山。
“哦，天啊。”伊芙捂住嘴巴。
揚希或是羅利摟住了她。
直到聖誕節，一切似乎回歸平靜。對于伊芙來說，頭等大事又變回為聖誕舞會做準備。
“今年總該輪到我做你的舞伴了吧？”羅利倚靠在牆上，無聊的看着伊芙挑選鞋子。
“據我所知，你可不缺少舞伴。”伊芙擡頭看了羅利一眼，“我待會兒還要去試衣服，你要是覺得沒意思可以先回家。”
“我好不容易才從揚希手裡把你搶過來。”
“揚希陪我逛街的時候才不是和你一個态度呢。”
“他是怎麼做的？”羅利撓了撓脖子。
“保持安靜，不要提不可靠意見。”伊芙在嘴邊做了一個拉拉鎖的動作，“然後看着我就好了。”
“好吧。”羅利随手拿起一本雜志，接着把他翻開的那一頁展示給伊芙，“你覺得模特穿的這雙怎麼樣？”
伊芙回了羅利一個白眼，“你還是回家吧。”
伊芙把生日派對上的那支舞留給了羅利，至于聖誕舞會，她還是和揚希在一起。
“你好像不太開心？”換了一隻舒緩的曲子，揚希貼近伊芙，在她耳邊問。
“我在想大學的事。”
“你決定要去哪裡讀書了嗎？”
“我不想離你們太遠……”
“不要擔心，伊芙。”揚希的笑撫摸伊芙的耳廓，“無論你去哪裡，我和羅利會像你的小尾巴一樣黏着你的。”
“那麼，”伊芙與揚希對視，這個舉動讓他們的鼻尖相觸，“我要去一個人們會把牽着手的你和我、挽着胳膊的羅利和我認作情侶、而不是兄妹的地方。”
“伊芙。”揚希輕聲呵斥她。
“你害怕舞池裡的人聽到嗎？”伊芙貼回揚希的耳朵，“因為他們再熟悉我們不過——貝克特家的三胞胎。”
“他們怎麼可能熟悉我們？他們甚至都沒聽到過我說愛你。”
不止是“我愛你”，那些克制的親吻，那些隐秘的觸碰，除了他們三個又有誰知道？
“如果我走的足夠遠，”伊芙喃喃道，“我們就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夫妻了。”
“小傻瓜。”揚希揉了揉伊芙的頭發，“怎麼可能有那麼遙遠的地方。”
确實有十分遙遠的地方。在十六歲生日之前，第二頭怪獸在菲律賓巴坦加斯省登陸了——在被駐菲美軍同樣使用核武器消滅之前，它已經摧毀了大半個馬尼拉市中心，造成數萬人死亡，而且死亡後的殘骸污染了大面積的土地。
同一年裡，在墨西哥和悉尼，第三頭怪獸“凱西普”和第四頭怪獸“手術刀”也先後到來了。
怪獸出現的越來越頻繁。各國聯合起來，抛開過去的競争和敵對，集中資源；為了打敗怪獸，制造自己的怪獸——“獵人計劃”誕生了。
而在貝克特家，這種影響最初體現在伊芙大學計劃的擱置上。
生活變得迷茫且困惑的情況下——那種迷茫和困惑遠超過他們發現兄妹關系趨于異常并逐漸接受那個事實的過程中所體會到的——伊芙抛棄書本，投身于羅利的漫畫書和電子遊戲。
“它比寫作業難多了。”輸了幾局遊戲後，伊芙躺倒在客廳的地毯上。
羅利丢下手中的遊戲機。他向伊芙所在的位置降落，最終他的唇安穩的停在伊芙的嘴唇上。
唯一的好處就是這個了，伊芙想，他們有大把的時間陪伴彼此，并且，末日氛圍的逼近下，人們變得原始而大膽。
有人選擇燒殺劫掠，有人大發災難财，他們不過是放縱了一種隻會反噬到他們自己的感情，又有什麼好批判的。
客廳、書房、卧室，沙發、桌子、床，凡是他們經過的地方，必定留存有愛的印記。
為數不多的清醒的時間裡，伊芙也會覺得荒唐；但與其把寥寥無幾的日子獻給思考，倒不如在沉淪中快樂的消逝。
上帝永遠不會讓你知道祂的下一步棋；當你剛剛适應眼下的生活，祂催促你面對改變。
2014年12月1日，世界上第一台機甲，Mark I型“格鬥者育空”在阿拉斯加科迪亞克島組裝完成；2015年1月30日，在駕駛員因獨自操作機甲大腦負擔過重而死亡之後，凱特林·萊特凱普博士建議應該至少使用兩名經過訓練的駕駛員操作機甲，通過一套神經連接裝置使他們的腦波同步，分攤機甲操作時的承重負擔。
屬于危險流浪者的時代快要來了。
02.
伊芙不情願地幫揚希和羅利收拾東西。
“這個能讓我帶走嗎？”羅利拿起伊芙的一個毛絨玩偶。
“你确定他們會讓你把它帶進訓練基地？”伊芙沒好氣地從羅利手中奪回玩偶。
“别這麼小氣，伊芙，我給你買新的。”
“如果你真的想要的話，幹脆别走了——它一直放在我的床頭。”伊芙坐在床邊，不停的擺弄着玩偶。
“伊芙，”揚希蹲下來哄她，“雖然我們喜歡你的小孩子氣，但不是現在，好嗎？”
“我不想你們離開。”伊芙不肯擡頭看揚希的眼睛，“你們可能死掉——而在你們死掉之前，我們有可能再也無法見面。”
“也許我們會被淘汰呢。”羅利插話道。
“如果我們被淘汰，我們立刻回來；如果我們入選，我們會拯救世界，然後回來。”揚希向伊芙保證，“到時候，我們不需要去什麼沒人認識的地方，世人都會見證我們的愛，我發誓。”
“我隻需要你發誓平安回到我身邊。”伊芙紅了眼圈，“還有你，羅利。”
“我發誓。”揚希說。
“我發誓。”羅利說。
伊芙把自己的銀手鍊從中間絞斷，按照揚希和羅利的手圍接上紅繩。“它會替我陪着你們。”伊芙親吻揚希和羅利，“還有我的吻，還有我的心。”
好在他們每周可以用電話聯系。
“……它有79米那麼高，重量有1980噸，危險流浪者，我們就是駕駛它打敗了山岚，你看到了嗎，伊芙？從電視裡……”
“機甲隻是機甲，羅利。”伊芙打斷羅利的話，“我在乎的是你們。羅利，你和揚希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我們很好，伊芙，你怎麼樣？”
伊芙沒有回答，反問道：“你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
“我還不确定，伊芙，但有可能的話，我們一定會回去看你，好嗎？”
“不是很好。”伊芙有點失落，她也沒有掩飾失落的意思，“我很想你們。”
“我想聽一句獨屬于我的，伊芙。”
“我很想你，羅利，非常非常。”
羅利滿意的笑了，“你想和揚希聊兩句嗎？”
“嗯。”
“嗨，伊芙。”揚希從羅利手中接過電話。
“我從你的聲音裡聽出你受傷了，揚希。”
“你一定是聽錯了，我什麼事都沒有。”揚希說，“你收到我們寄給你的禮物了嗎？”
“是的，幫我轉告羅利，我剛剛忘了跟他講：不要再給我買怪獸玩具了，毛絨的我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