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西娅也這樣吻喬納森。當她撤回身子時,喬納森一把摟住她。他的手像毒蛇,纏繞上辛西娅的手臂。
“你又在做這種事了。”喬納森撫摸新結痂的傷口。
“我是個藝術家。”辛西娅掙紮無果,“沒有精神疾病的人是無法成為偉大的藝術家的。”
“我不需要那個,我需要你健康。”
“那你可以停止吻我了。”
“你要我怎麼做?”喬納森在辛西娅的脖子上咬了一口,又憐惜的添加吸啜,“像這樣嗎?”
“我不想在這裡。我今天太累了。”
喬納森抱她坐到書桌上,解開她襯衫的扣子,全然無視她的話。
“至少把你的眼鏡摘下來。”辛西娅雙手被反綁在身後,喬納森用了一根他最愛的領帶。“它冰到我了。”
“我想看你清楚一點。”喬納森說,“我要檢查一下,你有沒有再更隐秘的地方傷害自己。”
“我沒有。”辛西娅被刺激的哭了起來,“我發誓我沒有。”
“你可以開始向你的上帝祈禱了,但我建議你把那力氣用來讨好我。”喬納森的手指按壓,“我發現了一道。”
“那不是…那是很久以前的了。”
“我的小謊話精。”喬納森又發現一處小傷口,“現在我考慮在結束後給你點額外的懲罰了。”
“哥哥。”辛西娅拼命地搖頭。
“别搞得像是我在欺負你一樣,我的小月亮。”喬納森松開手,舔了下上面的血漬,“你渴望疼痛,你享受它們。我在滿足你,如此你不必親自動手了。你難以想象修眉刀上有多少細菌,你難以想象創口會在什麼情況下感染。我怎麼能允許這種事發生在你身上。”
“這就是你想對我扮演的角色?施虐者?稻草人?”
“不,我的珍寶。”喬納森捧起辛西娅的臉,“你受不了那個的,相信我。”
“不,我的愛。”喬納森錯開辛西娅的親吻,“今晚你不準吻我,今晚你不準用那雙吻過别的男人的唇吻我。”
“我想做他的妹妹。”辛西娅回答布魯斯說:“我想做他的妹妹。”
布魯斯說:“這不是一份職業。”
辛西娅走到遊輪的護欄邊,布魯斯下意識的護住她的腰。
“在别的地方或許不是,但這裡是哥譚。”辛西娅靠在布魯斯的肩膀上,“我有把握将這份事業做得很出色。”
“我對他予取予求,我一向做得很出色;除了生病這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辛西娅時常想,如果她罹患的是一種而不是多種精神疾病,或許她還有能力把病症描述清楚;可惜她不是。它們也從不排隊入場,一擁而上的,它們擠進辛西娅的靈魂和大腦。
躁郁症帶來的快感不亞于與兄長接吻:一面迷醉的沉溺在那些翩然的思緒的觸碰之中,一面感到痛苦可恥、擔心名聲遭到玷污、恨不能結束生命以了事。
“我不能吃藥,藥物會殺掉一部分的我,使我淪為平庸之人,使我再沒有什麼值得被愛的地方。”辛西娅說,“我也不能呼救,我的聲音會将我的喉嚨塞住,在有人發現我之前,我就要窒息而亡。”
“辛西娅。”布魯斯輕呼她的名字,用手背拭去淚水。
“是怎麼樣的一個城市,創造出如此多悲傷的人?”辛西娅問,笑中含淚。
布魯斯無法回答,他隻好吻她。
卻有一個人願意奉獻出點愛來療愈傷病也是好的。現代醫學和精神病院都顯得太理性了,更不要提那些各色的藥片。人們早該明白呀,凡愛做不到的,其他一切都做不到。
辛西娅用嘴唇畫出布魯斯的輪廓。軀幹和四肢的疤痕、眼中的恐懼、含在口腔的憤怒和陰郁,她一并點綴了。
“我這兒也有一個。”辛西娅引導布魯斯摸自己小腿上的圓疤,“和你的差不多。”
布魯斯握住那塊軟肉,如握住通往绮麗夢境的鑰匙。他溺了水,而辛西娅是空蕩海域上唯一漂浮的脆弱木闆——他需要她,她也同樣,她不得不依靠求生者的仰賴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他們共赴癱倒,寓言中的唇被反複啄吻,仿佛保羅與弗蘭西斯卡,感情走向純潔後,線條也就幹淨流暢。
沒人感到疲倦,他們沉沒,一次接一次。溫暖的夜裡,月光給他們投射下水粉暈染般的薄影;薄影彙聚下,他們緊貼沒有縫隙。
他稱呼她為:“我的小蝴蝶。”
夢醒後布魯斯發現他們不着寸縷,是剛出生的孩子。
“不用擔心,我會避孕的。”辛西娅對布魯斯說,“我也不想生一個小精神病。”
凄清如雨的眼淚也是滾燙的。布魯斯的眼淚順着辛西娅的脊背滑落時,她這樣想。
03.
我要離你一百英裡、兩百英裡遠,我已離你三百英裡、四百英裡遠,原來我離你竟有五百英裡遠。你在原地,我再難回去。
“你想要拯救哥譚,我隻想離開。”辛西娅給布魯斯打了電話,“幫我一個忙,好嗎?”
喬納森找不到辛西娅手肘的血管了,他改向她的大腿注射。
“這是你期待的嗎?”辛西娅問:“假使你真的能治好我,我還是從前的那個辛西娅嗎?”
喬納森無法說他也不知道。如把藥物傾倒進哥譚的水運系統,他把針頭戳進辛西娅的肌膚。
“本應該是我。”喬納森說,“能觸碰你的,本應該是我,隻應該是我。”
“還好你是心理學家。倘若你是個畫家,世界要遭殃了。”
“等你醒來,所有的事都能回到以前了。”喬納森慣例親吻辛西娅,“祝你好夢,我的妹妹。”
“可是,哥哥,又是一個夏天了。 ”辛西娅說,“距離我第一次生病已經過去十個夏天了。”
那時的她和克林索爾一樣,把自己關在房間,沒日沒夜地作畫、寫下不連貫讀不通的文字,書櫃被她推倒,信和照片鋪滿她的卧室。她窒息幾回,又不可控制地抽搐起來。當喬納森終于打開她的房門,她早已陷入僵直的狀态。喬納森疑心辛西娅會從他的指縫流走,即使她的肋骨堅硬,正頂着她肚子上那薄薄的一層皮——她約有一周沒正常進食。
辛西娅懇求喬納森結束自己的生命。她隻有力氣重複那一個單詞了,但喬納森可以讀出她心裡全部的話。
“有什麼東西從我臉上滑下來了,我卻不能擡手去擦。我身體的每一處細節都好難受,形容不出來的難受,連呼吸這種基本的事都是對我的消耗。我渴望我的心髒可以停下,它慢了許多,但我希望它停下,它在侵占擠壓我的胸腔,我被它堵住了,因此我的大腦無法操控我的身體。我很想要閉上眼睛,但我做不到,我動彈不了。喬納森,我求求你,做我沒做完的事。”
“沒事的,辛西娅。你不過是需要治療,你不過是需要吃點藥。”喬納森哄着她,“我怎麼能殺掉我的一部分?”
每個春天秋天和冬天是每個夏天;每個夏天喬納森說着一樣的話。
“這就是我的從前,哥哥,我從前便是這樣。”辛西娅把喬納森攆出浴室,鎖好門,“你最多隻能消除我身上的傷疤。”
布魯斯去看了辛西娅的演出,他把一張車票作為禮物送給她。
“我希望你指的是這個。”布魯斯說。
“謝謝。”辛西娅與布魯斯擁抱,又親吻他的側臉做别離,“等你退休了可以來加州找我。”
“我會的。”布魯斯親吻她的嘴唇,“我一定。”
上車前辛西娅問布魯斯:“我不該問的,但我實在好奇,你是怎麼幫我拖住喬納森的?”
布魯斯幫辛西娅整理碎發,最終他說:“一路順風。”
我要離你一百英裡、兩百英裡遠,我已離你三百英裡、四百英裡遠,原來我離你竟有五百英裡遠。你在原地,我再難回去。
一條珍珠項鍊被辛西娅扔出窗外。
後記.
布魯斯,或直接稱呼他為蝙蝠俠,把喬納森研發的氣體噴向他,“來試試你自己的藥,醫生。”
蝙蝠俠知道了稻草人的恐懼,因為他說出了那個名字。他說:“辛西娅。”
蝙蝠俠問他:“你都做了什麼?你為誰做事?克萊恩,你為誰做事?”
他愣神,然後又笑了,他說:“克萊恩隻有一部分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