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most Lover
維羅妮卡
教堂
國家就是這樣運作的,世人都應該知道。
01.
看着維羅妮卡的睡顔,教堂想到他們之間的故事其實從很早之前就開始書寫了;雖然那時他已經成為教堂,但她還不是維羅妮卡。
他把她抱在懷裡,是替他的戰友抱一抱素未謀面的女兒。
她問他:“你是我的爸爸嗎?”
他隻好隔段時間就抽空去看她,帶着糖果和玩具。
她模仿他的動作低姿匍匐;躲在被子和枕頭壘砌的壕溝裡,她做出手槍的動作朝他射擊。
“我打中你了嗎?”
為了聽到她咯咯的笑聲,他配合的倒地。
他想,假如她沒有成為維羅妮卡,假如她沒有離開自己的國家,這種生活有可能延續。
氣流的颠簸使維羅妮卡醒過來。雙手被铐住,她不得不把它們一同舉起來,好揉一揉惺忪的睡眼。
“我們到哪裡了?”維羅妮卡問。
“大西洋。”聖誕回答她。
“我還以為我們要從太平洋走呢。”
“這是非官方的行動,孩子。”巴尼說。
“非官方?”維羅妮卡看了眼教堂,“那為什麼他在這裡?”
“你惹得麻煩已經足夠多了,維。”教堂暗示維羅妮卡可以閉嘴了。
“在座各位的行事作風都比我誇張。”維羅妮卡回憶起他們解救自己的場面,“畢竟我還沒用上火箭筒和自動□□。”
“你應該再睡一覺,維。”教堂的語氣更強硬了。
“然後呢?醒來後我會在哪兒?”維羅妮卡裝作沒聽明白,“非官方?”
“太多問題了,維。”
“這事關我的處境,不是嗎?”維羅妮卡想要攤手,但被手铐限制了動作,“我怎麼知道自己不會去往另一個審訊室,然後再經曆一遍我在巴勒斯坦經曆過的事?”
“因為是我來接你。”教堂恨不得找塊布把維羅妮卡的嘴堵住,“維,落地後你要記住,那個會提巴勒斯坦過往的女孩已經死在那片土地上。”
“像她的父親一樣嗎?”維羅妮卡問,“那個男人也曾被屠戮在别的國家的戰場上。”
教堂一時語塞,半晌他說:“你不應該接下那個任務。”
“在你們繼續聊下去之前,我要提醒一下。”巴尼提高音量,以防他們沒聽到,“我們還在這架飛機上,而且恐怕不能回避。”
“這是人盡皆知的秘密。”維羅妮卡漫不經心,“有什麼關系?”
“維!”教堂呵斥她一聲。
“落地之後我再不會提,但我們現在不是在大西洋嗎?别那麼緊張,這又不是人類曆史上第一起暗殺,想想類人猿行動。更何況這又不是我第一次執行暗殺。”維羅妮卡聳肩,“雖然相比之下以前的行動都像小打小鬧,但毋庸置疑我是他們當中最好的。”
“等一等,孩子,先讓我們戴好耳機。”陰陽打斷維羅妮卡,“我可不想聽到你的偶像名叫艾哈邁德·法迪勒·哈萊伊拉。”
“他們真的不是……”維羅妮卡難以置信地打量解救她的幾人,“我還以為……”
“再睡一覺吧,維。”教堂把毯子丢到她身上。
維羅妮卡卻睡不着了。
倒不是因為她的偶像真的是巴格達迪,事實上她對仇恨那套說辭不感興趣,而是因為她為她的信仰付出了全部——她不是刺客,她不是□□,她是個從海外空殼公司領國家工資的政府編外人員,她在本質上和中情局沒有任何區别,他們都在保衛國家安全。隻是有人活着陽光下,有人活在陰影裡,她為了信仰,榮耀普照美國,選擇活在陰影裡。她的所做所為值得贊揚和驕傲。國家就是這樣運作的,世人都應該知道。
想到這裡,維羅妮卡說:“我有點暈機。”
顯而易見這是謊話,有段時間她随私人飛機頻繁往返于歐洲和美國,處理一些不實的言論和新聞。
記者很惹人讨厭,維羅妮卡想,至少很惹她的讨厭。
“安靜點,維。”教堂說,“我給你準備了果汁。”
聖誕默默把剛摘下的耳機戴回去。
“讓他們簽份保密協議不就行了,反正你經常做這種事。”維羅妮卡試圖搶奪那些礙眼的耳機,“曾幾何時我們愚弄上帝。”
“現在我倒是有點理解他們為什麼要滅口了。”聖誕晃動耳機逗弄維羅妮卡,“你年輕,又口無遮攔。”
“你竟然不是那種道德觀極強的快樂結局派觀衆嗎?”維羅妮卡表情誇張,“我是好人,好人理應活到最後。”
“這下我真的要嚴肅對待孩子的教育問題了。”陰陽說,“好的老師,好的未來。”
“我的老師很偉大,他是我見過的最聰明最有謀略的人。”維羅妮卡看向教堂,“不是嗎?”
“也很危險。”教堂沒有否認,“吃點糖果能讓你閉嘴嗎?我給你買了Twizzlers。”
“什麼口味的?”
“草莓,還有櫻桃。”
“勉強能買通我不提參議員的事。”維羅妮卡舉起雙手,“先幫我把手铐解開。”
“想都不要想。”教堂把糖果塞到維羅妮卡手裡。
“你要來一根嗎?”維羅妮卡分發糖果,故意跳過教堂。
“待在你的位置上,維,我們馬上到家。”
“我的家已經毀了,被從天而降的炸彈。”維羅妮卡模仿炸彈的音效,“所以我猜你指的是你的家。”
“我會給你提供一個新的。”教堂眼神閃躲。
“我已經有一個新的了。”維羅妮卡用力嚼着糖果,“很早之前就有了。”
02.
“你先住在這裡,等風頭過了我送你出國。”教堂把鑰匙收進自己的口袋,“有什麼需要的就寫在便簽上,我每周過來一次。”
“我需要一把手槍。”
“沒人會找到這裡,維,你很安全。”
“我怎麼相信你?”
“你是指我千方百計地把你帶回來,就是為了在這裡殺掉你?”
“這可不好說,萬一你們擔心我叛變呢?”維羅妮卡打開酒櫃,看了眼裡面的藏酒,“我的爆料起碼能使某人顔面掃地的離開聯合國。”
“你應當學會謹言慎行。”
“那不是我的風格。”維羅妮卡從冰箱裡拿出一杯酸奶,“你準備把我送去哪裡?”
“不承認國際軍事法庭的國家。”
“不承認國際軍事法庭的國家有好多,朝鮮、印度尼西亞……”
“維。”
“告訴我實話吧,教堂。”維羅妮卡邊吃酸奶邊參觀浴室,“我被開除了嗎?”
“别犯傻,維。”
“因為我任務完成的不夠出色嗎?其實我可以做得更好的。”維羅妮卡回到客廳,與教堂面對面,“有人向反抗軍領袖提供了虛假情報,我們本來計劃安裝汽車炸彈的,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你無需向我透露細節,維,我不是你的上級。”
“一直以來,你的政府領導我的組織的工作,所以也沒什麼劃清界限的必要了。”酸奶盒被丢進垃圾桶,“況且我也想拉個人陪我下水。”
“你已經死了,維,永遠記得這一點。”
“我想要回去,教堂。對我來說這裡和審訊室有什麼區别?”
“他們想要你的命,維。”
“我什麼都沒說。”維羅妮卡簡直要抓狂了,“他們對我用酷刑,但我什麼都沒說,我守口如瓶。”
“任何一個正式政府都不會承認這次行動與他們有關,尤其是在這麼敏感的時間點。”教堂迫近維羅妮卡,“而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聲明。”
“這是什麼意思?”維羅妮卡後知後覺。
“你出局了,維。”教堂幫維羅妮卡擦掉嘴角的酸奶。
“直白點,教堂。”
“我想要幫助你,所以乖乖待在這裡,好嗎?”
“我愛我的國家,”維羅妮卡覺得不可思議,她争辯道,“我愛我效忠并服務的一切。”
“難道你沒經曆過嗎?處理那些處理問題的人?像剝洋蔥一樣,一層套一層。難道他們和你在為誰賣命這件事上有分歧?”
“我經曆過,但是……”
“别天真了,維,你不是一枚特殊的棋子,你之所以能活到現在,是因為我把一具和你身高、年齡、長相相近的屍體運到你本來該躺的位置上。”教堂捧起維羅妮卡的臉,“我該拿你怎麼辦,維?”
“你是指我的眼淚?”維羅妮卡問,“還是我?”
“我希望我當時可以帶你走,在你還小的時候。”
“但你沒有,而現在你也不應該。”維羅妮卡任由教堂抱緊她,“我清楚他們的手段,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他們不會放過我——前提是如果你說的是真的。”
“我什麼時候對你撒謊?”
“從你口中聽到這種話很不可思議。”維羅妮卡拍了拍教堂的後背,“當然,也很驚悚。”
“艱難的生活。”
“是啊,畢竟我短暫的一生已經見識了好幾任木偶總統了。”維羅妮卡再贊同不過,“有人輕松就有人勞累。”
“在我離開之前洗個澡,好嗎?我幫你。”教堂轉移話題,“我可不想你因傷口發炎而得高燒。”